第80章 铁匣开了,天也变了(2/2)

一进门,她就将一本烧焦了半边的《乐府源流》狠狠摔在桌上。

“苏晚音,你们苏家到底还要挖多少坟才肯罢休?”

她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愤怒,是恐惧。

“这书的第一章,我娘只背错了一个字,就被那帮人活埋在了乐坊后院!整整三天,我听着她在土里抠棺材板的声音……”凤栖梧指着那铁匣子,手指都在痉挛,“你以为拿着这东西‘替天说话’很荣耀?那是拿命填的坑!我妹妹才七岁,你想让她也变成土里的鬼吗?”

苏晚音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凤栖梧发泄完,才从袖中取出一枚留影石。

那是她在百戏空间里,提取出的一段祖父临终前的影像片段。

画面投射在墙上,只有黑白两色。

老人在火光中将几本册子塞进暗格,嘴型分明在说:“书在,脊梁就在。书若毁了,世人便只知咱们是戏子,不知咱们是人。”

凤栖梧的哭声噎在喉咙里,死死盯着墙上的影子。

“他们烧了你的书,杀了你母亲,现在又要杀你守护的记忆。”苏晚音收起留影石,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凤老板,你真以为只要躲着,就能太平吗?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要么握住它,要么被它砍死。”

凤栖梧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

良久,她才抬起头,眼里多了几分决绝的狠戾。

“策三在我这儿……不,准确地说,是在我脑子里。”

送走凤栖梧后,苏晚音再次封闭了千面阁。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暗流涌动,而是明火执仗了。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伶官策》里到底还藏着什么力量。

她盘膝而坐,意识沉入百戏空间。

那块从乐坊带回来的石碑碎片,被她郑重地置于空间中央的编钟之下。

按照《观政律例》中提到的祭礼,她拿起鼓槌,以一种古怪的节奏敲击着地面。

咚、咚、咚——咚。

三长一短,如丧钟。

刹那间,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荡。

四周原本光滑如镜的墙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灰色虚影。

有穿着白袍的伶官在雨中跪奏,有满脸血污的将士在哭祭,还有布衣百姓在疯狂地焚烧书稿。

这些影子没有声音,但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和愤怒,如潮水般汹涌。

苏晚音强忍着脑中的刺痛,集中精神,死死盯着乐坊遗址那个坐标点。

“……滋……滋……”

一阵电流般的杂音过后,一段清晰的录音突兀地在空间里炸响。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急促,带着濒死的嘶喊:“《策十二》……不在宫里!在……在渡口碑下……它不能重见天日……绝不能……”

话音像是被一把剪刀强行剪断,紧接着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苏晚音正要记录,胸口的玉佩突然滚烫如火,整个百戏空间内红光大作,低沉的警报声响彻穹顶。

头顶那排巨大的青铜编钟自动旋转起来,上面的铭文在红光中飞速重组,最终定格为八个血淋淋的大字:

“观政者死,承脉者亡。”

警告!这是来自历史本身的警告!

苏晚音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滴落。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现实世界里的晚音社外墙,传来了几声极轻的落地声。

如果不是刚才在空间里神经高度紧绷,她绝对听不见这声音。

那是特制的软底靴踩在瓦片上的动静,像猫,却带着杀气。

来了。

透过窗纸的缝隙,她看见院中多了三个黑影。

他们没有拔刀,手里反而拿着一根根短粗的棍状物——那是特制的消音鼓槌,专门用来震碎人的内脏而不留外伤。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存放铁匣的密室。

苏晚音没有动,她坐在黑暗中,看着那摇曳的烛火,缓缓从枕下抽出了一支看起来十分简陋的短笛。

这不是乐器,这是她依照空间里的图纸,让阿砚那双巧手打磨了整整三天做出来的要命东西。

既然《策三》说是“声可穿壁”,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声音。

她将短笛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吹出了一声极细、极尖,甚至超出了人耳听觉范围的高频哨音。

无声。

但整个院子的地砖,开始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