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谁在听戏(1/2)
驿站之内,炭火在盆中发出微弱的噼啪声,明灭的光映着苏晚音沉静如水的侧脸。
那一句“别信任何人,包括……你以为活着的人”,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扎在她思绪的最深处。
她缓缓抬眼,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寒鸦。
这个女人,是目前唯一的活线索。
“你方才说,凤娘娘身后有影子酷似二皇子,”苏晚音的声音轻而缓,像是在闲聊家常,“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寒鸦茫然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只有恐惧。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忽然,她喉间滚出一串破碎的音符,不成歌,不成词,只是一段如泣如诉的旋律。
嗡——!
苏晚音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旋律,竟是苏家班从不外传的秘谱《孤雁啼霜》的变调!
与当日陆九章在黑水狱中用囚锁敲击出的曲调,几乎一般无二!
此曲,是苏家血亲之间用于危难时辨认彼此的暗号,除了家人,只有……叛徒知晓。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取出那枚龙形玉佩,指尖微动,试图接入那道无形的声廊,定位夜玄宸的方位。
然而,玉佩只是微微一颤,传递回来的却是一片混沌紊-乱的杂音。
有人在用同频的音波,进行干扰!
苏晚音猛然想起祖父的手札遗训:“《孤雁》非哀曲,乃召令。闻此曲者,非血亲,即死敌。”
难道夜玄宸也会此曲?
或者说,他早已被卷入了苏家二十年前的旧案?
这干扰,是来自他,还是来自一个潜藏在更深处的第三方?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形。
她要验证一个猜想,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猜想。
“老杜头,”她声音清冽,“去我行囊里,取那件‘素鸾袄’来。”
老杜头一怔,那件月白色绣银纹的戏服,是苏晚音母亲当年最爱穿的演出服,夫人去后,小姐便将其视若珍宝,轻易不肯示人。
他不敢多问,立刻取来。
“穿上它。”苏晚音将戏服递给寒鸦。
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院中。
寒鸦套上那件明显大了许多的素鸾袄,在月下显得格外单薄诡异。
苏晚音亲自搬来一面破鼓,以指为槌,沉声喝道:“小石头,看好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
一声沉闷的鼓响,如惊堂木落。
苏晚音双目紧闭,十指翻飞,敲击的竟是戏班开锣前用以震慑宵小、安定人心的《惊堂令》。
她以鼓点为引,引导着寒鸦的思绪,让她回到那个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夜晚。
咚!咚!咚!
鼓点由缓至急,一步步收紧。
当第七通鼓点如急雨般落下时,寒鸦的眼神倏然一变,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变得空洞而机械。
她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冰冷地开口:
“朱砂三钱,金粉半分……笔锋右倾十三度……印落三分偏……”
一旁的小石头骇然低呼:“这是……抄录腔!狱中的书吏记录案宗时,就是这个腔调!她像在复述某份记录!”
就是现在!
苏晚音眼中精光一闪,暗中调动百戏空间,那部残缺的《摄魂引》在她脑海中瞬间点亮。
她深吸一口气,喉间发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清啸,啸声并非人耳可闻,而是化作一道独特的音波,悄然融入鼓点之中,直击寒鸦记忆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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