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铁匣开了,天也变了(1/2)

指尖下的铜钟冰凉沁骨,却烫得人心尖发颤。

第一声,“当”——清越。

第二声,“嗡”——低沉。

苏晚音屏住呼吸,按照记忆中《谏帝辞》那悲怆的起势,指法轻重交替。

每一次叩击,都需要恰好压在上一声余音未散、新音未起的那个“气口”上。

这是梨园行里讲究的“咬尾”,也是苏家班用来保命的暗锁。

第七声落下,铁匣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咔哒”,像是某种蛰伏的兽松开了咬合的牙关。

盖板弹开,一股陈年的霉味混合着干燥的墨香扑面而来。

没有金银,只有一卷裹在褪色红绸里的竹简。

苏晚音解开红绸,竹简最外侧的一枚上,刻着四个朱砂填漆的小字——《伶官策·壹》。

展开竹简,首篇便是《观政律例》。

“凡观政乐官,可借戏喻政,以音代奏,天子不得加罪。”

短短十六个字,看得苏晚音指尖发白。

这哪里是什么戏本,这是当年太祖皇帝赐予苏家的免死金牌,也是一把悬在历代君王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继续往下看,附录的三页名录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百年来苏家先祖以戏谏君的案例。

最后一行,笔迹尚新,那是父亲的字迹:“苏氏三代执掌乐府密档,通帝王心术而不仕。”

就在手指触碰到“心术”二字的瞬间,胸口的玉佩猛地一缩,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一道金光毫无征兆地钻入眉心,眼前的昏暗密室瞬间破碎。

她看见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父亲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一本厚厚的红封戏折子。

龙椅上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含笑接过了折子。

那只手翻都没翻,直接转身,将折子扔进了身旁熊熊燃烧的炭盆。

火焰腾起,吞噬了父亲的半生心血,也映照出那人嘴角那一抹冰冷的嘲弄。

画面戛然而止。

苏晚音猛地回神,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原来这就是苏家灭门的真相——不仅是因为那所谓的“艳曲”,更是因为皇帝要收回这份“骂他却不能杀”的特权。

她立刻招手唤来阿砚。

这孩子虽然又聋又哑,但手极稳,更关键的是,他是个不识今文只识古篆的怪才。

让他誊抄,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保密方式。

阿砚提笔极快,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然而,就在他抄到策三那一卷的标题——“声可穿壁,律能摄魂”时,那只稳如磐石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啪”的一声,炭笔折断。

阿砚脸色惨白,那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慌乱地抓起半截炭头,在纸上发疯般地划拉出四个大字:“墨痕书屋,危险!”

写完这四个字,他白眼一翻,竟直接晕死过去。

苏晚音心头一跳,刚要去扶,窗棱上突然传来笃笃两声轻响。

一只不起眼的灰鸽子落在窗台,腿上绑着极细的竹管。

是夜玄宸的消息。

展开一看,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透着几分匆忙:“凤娘之妹已被人监视半月,不可贸然接触。”

两边线索一合,苏晚音瞬间明白了。

凤栖梧守护的不仅仅是一间书屋,恐怕正是这《伶官策》中失落的某一卷。

而阿砚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他认出了那所谓“摄魂”的手段,或许就藏在墨痕书屋里。

不能去,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但也不能不管。

苏晚音目光转向墙角的药柜,抓起几味安神静气的草药,迅速打包。

她叫来沈砚秋,将包好的药递给他,又将一张写着“勿毁书,我们同仇”的纸条,揉进了最底下的一块陈皮里。

“扮成回春堂的药童,去给凤老板送药。”苏晚音盯着沈砚秋的眼睛,“记住,放下就走,别多看一眼。”

这一夜,极为漫长。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晚音社的大门就被砸响了。

凤栖梧几乎是闯进来的。

她没化妆,那张素来精致冷艳的脸上此刻满是憔悴,眼底两团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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