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烧的是命(1/2)

三日后,长乐宫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火,非但没有烧毁苏晚音,反而点燃了整座京城。

一首名为《焚心谣》的新曲,不知从哪个街角旮旯里传出,如燎原星火,一夜之间传遍了街头巷尾。

“一火照乾坤,一舞判忠奸;昔日踩泥者,今登万人台。”

词句简单直白,却带着一股野草般的韧劲。

顽童们将其编成跳绳的童谣,茶馆的说书人更是添油加醋,将苏晚音那夜的“镜火焚心”演绎得神乎其神,仿佛她已是替天行道的梨园神女。

舆论的洪流,第一次不再由文人墨客或权贵之口引导,而是从最底层的市井中喷涌而出。

西市,晚音社的后院,如今已成了风暴的中心。

红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嗓音因激动而沙哑,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晚音!成了!”她将一卷厚厚的宣纸拍在桌上,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姓名和红得刺眼的手印。

“城中三十七家戏班,一百零九位曾被贺兰昱打压过的伶人、乐师、还有那些做舞台机关的老工匠,全都联名画押了!”

一个身影在人群后瑟缩了一下,最终被红姨一把拽了出来。

正是那位退休的老账房。

他抱着一个油布包,像是抱着自己的性命,布包在怀里捂得滚烫。

“苏……苏小姐。”老账房的声音还在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颤巍巍地解开油布包,一层又一层,露出一本边缘泛黄、纸张却保存完好的陈年税册副本。

“这是……苏家班出事前最后一年的税册。”他指着上面的一行行朱笔记载,声音陡然拔高,“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苏家班全年上缴朝廷的税银,足有三万两千七百钱!远超律令定额,乃是当之无愧的梨园第一!一个每年为国库贡献如此之多的戏班,怎么可能去贪墨区区八千两赈灾银?这是栽赃!是赤裸裸的栽赃!”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出了压抑二十年的恐惧与不甘。

这本册子,是他当年作为税吏,偷偷誊抄留下的。

他怕了二十年,也悔了二十年,直到那夜宫中大火,才将他心中最后一点怯懦烧成了灰烬。

苏晚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郑重地接过税册,朝着老人深深一揖:“先生高义,晚音替苏家上下,谢过先生。”

这一拜,让老账房浑身一颤,老泪纵横。

这份凝聚了百人血泪的联名状,与这本尘封二十年的铁证,如两把最锋利的尖刀,被红姨亲自托人,送入了素有“铁面阎罗”之称的都察院御史手中。

风,愈发急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南水路,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正艰难躲避着沿岸官兵的盘查。

船舱内,白绡面色惨白,死死护着怀中惊魂未定的老母亲。

就在前日,她们逃亡途中遭遇追杀,一支冷箭几乎夺去她母亲的性命。

危急关头,一队自称是“宸公子”麾下的商队护卫从天而降,将她们救下。

此刻,船身轻晃,江风送来水汽。

白绡知道,她欠苏晚音的,欠那位从未谋面的“宸公子”的,或许一生都还不清。

她咬破指尖,在一块从自己裙摆上撕下的白绢上,写下了一封血书。

她详尽地叙述了柳如眉如何威逼利诱,让她在花魁赛上做手脚;贺兰昱又是如何威胁操控,将《洛神赋》据为己有。

更重要的,她凭着过目不忘的记性,默画出了一份她在贺兰昱书房偷看到的、贺兰昱与二皇子之间关于边军军饷调配的密图复制件。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几乎虚脱。

她将血书小心叠好,塞进一个蜡丸,交给了船上一位正要返京贩卖绸缎的妇人。

“大姐,若我此去不归……”她顿了顿,眼中是赴死般的决绝,“请务必将此物,送到西市梨园行当的共济会,交给一个叫苏晚音的女人。告诉她,白绡……不欠她的了。”

妇人看着她年轻却写满沧桑的脸,含泪重重点头。

数日后,当这枚带着血腥气和江水湿气的蜡丸,真的摆在苏晚音案头时,满室皆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