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主驾到,银票砸脸也得接(2/2)
阿芜虽看不见,却也凭着敏锐的直觉,不安地抓紧了苏晚音的衣袖:“姐姐,那人的眼神……太静了,静得吓人。他不像看戏的,倒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苏晚音沉默不语。
她走到那面“心音坊”的旗帜前,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
许久,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还有退路吗?”
她转过身,目光在沈砚秋和阿芜脸上一一扫过:“先生的风骨,阿芜的纯净,都需要一个能让世人看见的舞台来承载。尊严不是守出来的,是挣出来的。他要三个月,我便给他三个月。只要能让‘心音坊’站起来,哪怕借的是狼的爪牙,我也敢踩着它登顶!”
那双总是清冷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的是名为野心的烈火。
次日清晨,苏晚音便带着小豆子,亲赴城北军驿。
此处果然如夜玄宸所说,虽破败不堪,但地势开阔,背靠高耸的城墙,形成一个天然的回音壁,且恰好临近达官贵人春社游园的必经之路。
她当即拍板,命小豆子拿着银票去采买木材布幔。
同时,她自己则在脑中飞速调用百戏空间里《傀影录·变》所载的“移景阵法”,暗中测量尺寸,设计出一套可快速拆卸、组合变化的环形舞台,并预留了数个不起眼的机关暗槽。
排练第三日,麻烦如期而至。
贺兰昱带着一众家丁恶奴,气势汹汹地闯入军驿。
他看到已初具雏形的戏台,
“贱骨头,还真让你找到了狗洞钻!”他一脚踹翻刚刚搭好的一面屏风,木屑四溅。
他用马鞭指着立于高台之上的苏晚音,狞笑道:“竟敢私占官地?来人,把她给我绑回府里去!我倒要看看,到了我的床上,你还唱不唱得出来!”
家丁们如狼似虎地围了上来。
苏晚-音却立于高台之上,冷风吹起她的裙摆和发丝,神情冷漠如俯瞰蝼蚁的神只:“此地无主无契,荒废多年,何来私占?倒是贺兰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擅闯禁地,毁人财物,强抢民女,这些罪名,不知够不够你去刑部大堂说个明白?”
“你!”贺兰昱气得脸色涨红,正要发作。
一个温润的声音却从入口处传来:“这位兄台还请息怒。”
众人回头,只见夜玄宸一袭锦袍,携两名侍从缓步而来。
他对着贺兰昱遥遥一拱手,姿态是世家子弟般的优雅从容:“此驿站,在下已向兵部仓管老吏签了半年租约,白纸黑字,按例纳税,并非无主之地。”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盖着兵部仓储司朱红大印的文书,轻轻展开。
贺兰昱怒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小爷的闲事!”
夜玄宸的笑意不减分毫,眼中却无半点温度:“区区商贾,夜玄宸。平生别无他好,不过是想安安生生听一出好戏罢了。”
人群后方,小豆子看到那份文书,悄悄对苏晚音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那枚以假乱真的印章,正是他昨夜潜入兵部旧档房,用空印纸偷拓了模子,连夜伪造出来的!
春社雅集的前夜,军驿之内灯火通明。
苏晚音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走位,演练《霸王别姬》的终幕——“焚心”。
当她随着鼓点舞至烈火焚身的幻象高潮时,颈间那枚玉佩再次滚烫起来!
百戏空间轰然洞开,一段苍凉悲壮、闻所未闻的陌生唱腔,如岩浆般涌入她的脑海——竟是早已失传的唐时禁曲,“火泣调”,专用于表现烈火焚身、魂魄欲裂的极致之痛!
巨大的信息流冲击着她的神识,她强忍着头痛欲裂的眩晕,将那旋律死死记下。
一滴殷红的血,却不受控制地从她鼻腔渗出,滴落在雪白的舞衣上,宛如一朵绽开的红梅。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旁静观的夜玄宸眼中。
他走上前,递过一方干净的素帕,声音低沉:“你透支的,不止是体力。”
苏晚音接过手帕,抬眼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那双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她拭去血迹,唇边反而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只要能在台上活着演完,死一次,也值得。”
远处,城楼上的更鼓敲响了三更。
京城沉入深眠,万籁俱寂。
而在灯火辉煌的京兆尹府中,一把浸透了火油的特制火把,被一只戴着扳指的手,悄无声息地交到了一个黑衣死士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