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熵之寂灭（2/2）

外面已是黄昏，暴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能见度依然很低。远处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探照灯的光柱在风雪中扫射。

我必须立刻离开！

凭借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和烙印那微弱的方位感，我朝着与直升机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入风雪弥漫的峡谷深处。

身后的喧嚣和灯光渐渐远去。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沉重如铅，才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瘫倒在地。

风雪呼啸，四周一片漆黑。我蜷缩在岩石下，体温在快速流失。掌心的烙印依旧冰冷，但不再带来额外的痛苦或幻觉。刚才的“熵减”似乎清除了它吸收的大部分杂质，只留下最本源的联系。

我从紧身衣的口袋里摸出那个微型通讯器，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唯一的按钮。

短暂的静电噪音后，那个中性的合成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插曲：

“任务完成。‘回声’已静默。信号标已激活。原地等待接应。”

他们没有问我如何做到的，没有问细节，似乎对结果毫不意外。

几分钟后，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熟悉的流畅飞行器无声地滑翔到我面前，舱门打开。

我挣扎着爬了进去。舱内依旧只有那个沉默的仆从。

飞行器迅速拉升，将风雪和峡谷抛在下方的黑暗中。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舷窗外无尽的夜空和下方苍茫的雪原。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

“熵减炸弹……那是什么？”我对着空气问道。

合成音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一种……重置按钮。代价高昂，仅在绝对必要时使用。”

“你们经常用？”

“这是本月第一次。”

我闭上眼。第一次？他们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飞行器没有返回那个山腹中的“观测之间”，而是在飞行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开始降低高度。

舷窗外，下方出现了一片广袤的、从未在任何地图上见过的冰封湖泊。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璀璨的星空，美得令人窒息。

但在湖心的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不合常理的、仿佛被巨型钻头钻开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窟窿。窟窿边缘的冰层呈现出一圈诡异的、螺旋状的断裂面。

掌心的烙印，再次传来了微弱却清晰的悸动。

这一次，不再是警告，也不是饥饿。

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

共鸣 。

飞行器开始下降，朝着那冰湖中心的黑色窟窿俯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