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暗夜的回响(1/2)
短信发送后的二十四小时,是袁源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二十四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她必须维持表面的平静,维持那个“安分守己”的房太太形象,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不敢看房舫的眼睛,怕他锐利的目光能瞬间洞穿她所有的伪装。她吃饭时味同嚼蜡,画画时心不在焉,陪小曦时也时常走神。
那部预付费手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藏在枕头下,也烙在她的心上。她不敢开机,怕没有回复的失望,更怕有回复后的、无法预料的后果。但那种想要确认的冲动,又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神经。
她开始留意别墅里的一切细微变化。女佣打扫卫生时,是否会多看一眼她的枕头?房舫和她说话时,语气是否有不同寻常的探究?甚至连庭院里保镖巡逻的路线和频率,她都暗自记在心里,试图找出任何“异常”。
然而,一切如常。平静得令人心慌。
房舫依旧早出晚归,忙于工作。晚餐时,他会说些公司的事,询问她一天的安排,语气平淡温和。他甚至提起,过几天有个慈善晚宴,问她是否愿意同去。“规模不大,都是熟人,你可以穿得舒服些。”他说。
袁源心里一紧。公开场合?在现在这种时候?
“我……最近没什么精神,怕扫大家的兴。”她婉拒,声音尽量自然。
房舫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也好。那就在家休息。”他没有坚持,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这反而让袁源更加不安。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还是说,他真的相信了她“状态不佳”的说辞?
她不知道。这种未知,比明确的威胁更让人恐惧。
第二天下午,又是“外出时间”。袁源选择了去一家位置偏僻、人流量极少的小型私人美术馆。这家美术馆以展出当代先锋艺术为主,氛围冷清,正合她意。她需要离开别墅,需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处理内心快要爆炸的情绪。
司机将她送到门口,照例在车里等候。保镖则保持着距离,跟随她进入美术馆。
馆内空旷,只有零星的几个参观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袁源沿着展厅缓步而行,目光掠过那些抽象、晦涩、甚至有些狰狞的作品,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部没有开机的手机上。
要不要……现在开机看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她借口去洗手间,走进那个狭小、干净的隔间,反锁了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小包里(她今天冒险将手机带了出来)摸出那部预付费手机,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在昏暗的隔间里格外刺眼。她的手指冰凉,几乎是戳着点开了短信收件箱。
有一条新信息。
来自周哥那个号码。
时间显示是昨天深夜。
袁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盯着那条未读信息的提示,像盯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足足过了十几秒,她才用尽全身力气,点开。
信息很短,同样是英文,没有任何称呼,措辞极其谨慎:
“邮箱有效。投稿需包含作品概述、个人陈述、联系方式。注意安全。保重。”
没有多余的字。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袁源的心上。
邮箱有效。这意味着,麦克斯·道尔顿的那个基金项目,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那个投稿渠道是开放的。
投稿需包含材料。这意味着,她如果真想尝试,需要准备东西。
注意安全。保重。这六个字,是周哥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提醒和关怀。他知道了,知道了她在冒险,知道了她的意图。他没有劝阻,也没有鼓励,只是告诉她风险,并祝她平安。
袁源靠在冰凉的隔间墙壁上,闭上眼睛,大口喘气。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有回复。不是石沉大海。那条试探性的、卑微的短信,竟然得到了回应。虽然这回应如此简短,如此克制,但它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她心中厚重的、绝望的阴霾。
然而,紧随而至的,是更大的恐惧和茫然。
下一步呢?她该怎么做?
准备投稿材料?作品概述?她有什么“作品”?是那些在房舫监控下画的、充满压抑和挣扎的抽象画吗?还是她过去那些虽然获奖、但如今看来恍如隔世的影视作品?个人陈述?她要怎么写?写她如何从一个光芒四射的影后,变成一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囚徒?写她如何渴望自由,渴望重新呼吸,渴望再次站在镜头前燃烧生命?
至于联系方式……她有什么安全的联系方式?这个预付费手机?能用来接收海外项目的正式回复吗?风险太大了。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她面前。希望的微光刚刚亮起,就被现实的铜墙铁壁映衬得如此微弱,如此不堪一击。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是保镖克制而礼貌的提醒:“夫人,您还好吗?”
袁源猛地惊醒,迅速关机,将手机塞回小包最里层。“没事,马上就好。”她应了一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直到脸上的热度褪去,只剩下冰凉的苍白。
她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眼神慌乱、嘴唇没有血色的女人,强迫自己深呼吸,调整表情。几秒钟后,镜中人看起来“正常”了一些,至少,表面上是。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保镖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还有些湿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的参观,袁源更加心不在焉。她匆匆走过剩下的展厅,几乎没看清任何一件作品。时间一到,她便对保镖示意,离开了美术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看着窗外,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蜷缩、松开。那条简短的回信,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注意安全。保重。”
周哥知道风险。那她自己呢?她准备好承担这风险了吗?
如果她真的准备投稿,需要查阅资料,需要整理作品,需要撰写材料……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相对不受打扰的空间,需要……瞒住房舫。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
她想起昨晚发送短信时,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想起按下发送键后,浑身虚脱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期待的感觉。
种子已经抛出去了。难道就因为前路艰难,就要眼睁睁看着它枯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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