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归途的沉默(1/2)
飞机在平流层平稳地飞行,窗外是望不到边际的云海,在午后的阳光下镀着一层耀眼的金边。机舱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像某种持续的背景音。
袁源坐在靠窗的位置,脸侧向舷窗,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耀眼的白色上。她没有睡,也睡不着。从坐上这架私人飞机开始,她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即使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房舫坐在过道另一侧的座位上。他也没有睡,正对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但袁源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屏幕上。每隔几分钟,他就会抬头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几秒,然后又垂下眼继续工作。
这种沉默的、克制的关注,和以前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不同,但也让她感到不自在。就像一道无形的目光,虽然不炽热,却始终存在。
空乘轻轻走过来,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放下一杯温水,和一小碟切好的水果。“夫人,需要毯子吗?”
袁源摇摇头,低声说了句“谢谢”。空乘微笑着退下,机舱内再次陷入寂静。
她端起水杯,小口地喝着。水温刚好,不烫不凉。她又看了一眼那碟水果——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种类,切得很精致,摆盘也讲究。这些小细节,都在提醒她一件事:她正在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回到那个被房舫掌控的生活中。
只是这一次,他说会不一样。
真的会吗?
袁源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在那个北欧小镇的木屋里,握住房舫伸出的手,轻轻点头时,她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不是回到原点,而是走向一个未知的、充满试探和不确定的未来。
飞机开始下降,轻微的失重感让她握紧了水杯。窗外的云层越来越厚,然后,城市的天际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座她逃离了没多久的城市,正张开怀抱,迎接她的回归。
或者说,是迎接她的“投降”。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紧。她放下水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想太多。她对自己说。一步一步来。先回家,见到小曦。其他的,以后再说。
手腕上那道浅红色的痕迹还在,微微有些痒。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感受到那细微的凸起。这是她以死相逼留下的印记,也是这场谈判中,她唯一的、脆弱的筹码。
飞机平稳落地,滑行,停下。
舱门打开,舷梯放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空气涌进来——是这座城市冬天特有的、干燥寒冷的气息,夹杂着机场特有的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房舫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走吧。”他说,声音很平静。
袁源点点头,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她的腿有些发软,不知道是长途飞行的疲惫,还是即将面对一切的紧张。
房舫伸出手,似乎想扶她,但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他只是站在她身边,等她站稳,然后才转身,率先走下舷梯。
这个小动作,袁源注意到了。
他在克制。克制自己想要掌控一切的冲动,克制那些已经融入他骨髓的习惯。
她跟在他身后,走下舷梯。停机坪上,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远处,机场的灯光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回家。
这个词在她心里翻滚,却激不起一丝暖意,只有沉甸甸的、冰冷的茫然。
车子驶出机场,汇入傍晚的车流。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熟悉的一切——却又那么陌生。她离开不过短短数日,却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房舫在接电话,用那种她熟悉的、冷静而权威的语气,处理着公司的事务。袁源则一直看着窗外,看着那些飞速倒退的街景,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看着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车子驶进了那片熟悉的别墅区。一栋栋独立的别墅在夜色中静默矗立,窗户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车子在一栋熟悉的建筑前停下。铁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停在主楼门前。门廊的灯亮着,将大理石台阶照得一片通明。
司机拉开车门。房舫先下车,然后转身,朝她伸出手。
这次,他没有犹豫。
袁源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她停顿了几秒,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带着一种稳重的力量。他扶她下车,然后,没有立刻松开,而是握着她,牵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
门开了。
管家和几个佣人站在门口,恭敬地垂首。“先生,夫人,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袁源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门内。熟悉的大厅,熟悉的水晶吊灯,熟悉的旋转楼梯,熟悉的波斯地毯。一切都没有变,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奢华,冰冷,空旷。
“小曦呢?”她问,声音有些哑。
“小少爷在婴儿房,刚吃过奶,保姆在陪他玩。”管家恭敬地回答。
袁源挣开房舫的手,几乎是跑着冲上楼梯。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急促,慌乱。
房舫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然后,对管家说:“准备晚餐,清淡些。另外,把主卧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
管家愣了一下:“先生,您是说……”
“按我说的做。”房舫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管家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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