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血色归途（1/2）

于兰最后的视觉记忆是几十个教导总队和数百浑身是血的守军抱着集束手榴弹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的身影，他们都是血肉之躯此刻却如同钢铁洪流冲向恶魔，二人路过安全区时将已经恢复些许血色的婕拉带上，此刻的安全区内只剩最后五万多人，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在战争笼罩下瑟瑟发抖，一发炮弹落在安全区外围，

冲击波震碎了仅存的几扇玻璃窗也震碎了无数人的心，对他们来说战争是残酷的，不知该如何做的他们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他们能不能活就看国际友人和运气了，赶到长江岸边时于兰猛地刹住脚步，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痉挛，江滩上堆叠着数不清的尸体像被冲上岸的渔获，有些尸体还保持着攀爬姿势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更多的已经被江水泡得发胀像惨白的气球漂浮在水面，

一艘倾覆的渡轮旁几十具儿童尸体手拉着手仿佛只是睡着了，江水中泛着诡异的粉红色，于兰的靴子踩下去粘稠的血浆拉出细丝，她突然被尸体绊倒右手按到一具女尸胸前，死者紧握的照片上一家五口在家门前笑得灿烂，今早的新一轮轰炸主要目标是长江上的各种船只，显然恼羞成怒的脚盆鸡想通过这种方式留住平民作为泄愤工作。

船！那边还有船！

婕拉指向下游呐喊，一艘渡轮、三艘木船和几个木筏组成最后的撤退力量等待这几天保护南京城的士兵，但他们最后等来的却只有最后上船的数百民众和于兰三人，天空中战机的呼啸再次出现，她向着船跑去并下意识捂住胸前的油布包，那是从脚盆鸡通讯帐篷缴获的密码本，虽然大船速度更快但她们三人最终选择小巧的木筏，因为敌人的空军还在轰炸，

坐大船很容易成为轰炸目标，这个时候速度不是关键安全才最重要，想用炸弹精准命中一艘小木筏真的很难，木筏刚离开岸边一发迫击炮弹就在刚才的登船处炸出直径两米的深坑，显然脚盆鸡陆军已经从城墙外围绕过来了，这意味着南京城内不可能再有人离开，长江此刻成了地狱之河，燃烧的船只残骸顺流而下，漂浮的尸体不时撞击着船身，对岸稀少的防空炮还在做最后抵抗，脚盆鸡的九六式舰载机如同嗜血的蚊群不断俯冲投弹。

左满舵！

运输船上的船长发出绝望的嘶吼，于兰在木筏上清晰看到一枚炸弹在运输船外十米左右位置爆炸，掀起的水墙几乎能将船只掀翻，飞机的一轮俯冲扫射直接将一位平民右臂打断，三架敌机组成编队掠过运输船投弹，炙热的燃烧弹将运输船变成江中心的大火球，跳船的人们在烈焰和江水中挣扎，惨叫声甚至压过了引擎轰鸣，于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艘船上至少有二百人，她想救这些人但根本做不到，此刻她越发后悔，既然没有实力为什么非要开这扇门，为了亲眼看到自己的无能还是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亦或是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力挽狂澜，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一个虚弱的小丑连逗人笑都不会，临近江边时又一波敌机袭来，这次子弹直接打穿了她的木筏，冰冷的江水立刻淹没木筏，

三人只能抓着船帆拼命挣扎，就在木筏即将沉没时一根缆绳抛了过来，对岸的士兵乘着木筏来救人，最终成功抵达对岸的只有三艘木筏上的人合计不到十个，剩下的都沉入滚滚的江水里，望向对岸的南京城于兰感觉这些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她却觉得好现实又好虚幻，她没有改变南京城沦陷的结局但却救了四十多万人，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恭喜你们还活着，抱歉我终究还是跑了。”

于兰并未理会唐生智的道歉，有些道歉压根无需去听，她拿出密码本扔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