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钟肖(1/2)

张舒铭在县医院养伤的那些日子,陈雪君为了就近照料,特意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小屋。起初,她几乎是日夜守在病床前。然而,随着张舒铭腿伤渐愈,往返医院的次数减少,而陈雪君在镇卫生所的工作日益繁忙,白天能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便也稀少了。这份不得已的“清闲”,反倒让张舒铭寻得了意外的机缘。他于是便常揣着书本和积攒的疑问,往赵景哲教授家中去请教。那一方充满书卷气的安静院落,那一壶壶氤氲着香气的清茶,以及赵教授渊博的学识与长者风范,成了他养伤期间最好的慰藉与课堂。

一日下午,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格,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舒铭正与赵景哲相对而坐,就《素书》中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一句,探讨其在乡村治理中的深意。

教授,这句话让我想起在沙河乡的一些经历。张舒铭若有所思,有些村干部,自己不以身作则,却总是要求村民这样那样,结果往往事与愿违。而像李婶这样的老人,虽然不识几个字,但事事带头,反而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乡邻。

赵景哲赞许地点头:正是此理。治国、治乡,其理一也。上位者若不能正己,何以正人?这便是。反之,若能以身作则,其德行自能感化众人,这便是。

正当二人讨论深入之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谈话。赵景哲起身开门,只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一盒精致的围棋。

小钟啊?真是稀客!快请进,请进!赵景哲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将人让进屋内。

张舒铭见状,忙拄着拐杖起身。坐在一旁看书的赵雅靓也站起身,略带惊讶地招呼道:钟局,您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

来人正是县教育局副局长钟肖。他是赵景哲的学生,今日得闲前来手谈一局。钟肖目光落在张舒铭身上,略带探询。赵景哲连忙介绍:“老钟,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沙河乡中心小学的张舒铭老师。小张,这位是教育局的钟副局长。”

“钟局长好。张舒铭不卑不亢地问候。

钟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温和地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为抢救茶苗受伤的张老师?你的英勇事迹都传到局里了,年轻人有这样的担当,很难得。

棋局很快在书房一角的茶几上摆开。檀木棋盘上,赵景哲执黑,钟肖执白,二人落子如飞,时而沉吟长考。张舒铭和赵雅靓静坐一旁观战,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茶香和淡淡的墨香。黑白棋子交错间,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教育问题上。

“现在农村教育确实面临很大挑战。”钟肖落下一子,轻叹一声,眉宇间带着忧虑,“师资力量薄弱,生源不断流失。很多有抱负的年轻教师都不愿意去偏远乡镇任教,留下的老师也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舒铭斟酌着开口:“钟局长,我在基层工作有些体会。我觉得,农村教育应该探索符合乡情、具有自身特色的路径。”

“哦?具体说说看。”钟肖抬起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连手中的棋子都暂缓落下。

“比如说,我们可以把劳动课和本地产业结合起来。”张舒铭娓娓道来,“沙河乡有茶山,能不能让学生适当参与茶叶的种植、养护甚至简单的制作过程?这既是生动的劳动教育,也是潜移默化的爱家乡教育。再比如语文课、历史课,可以多挖掘、讲述本地的风土人情、历史传说、先贤故事,让孩子们先了解、热爱脚下的这片土地,建立文化自信。”

他顿了顿,继续深入阐述:“更重要的是,教育不应该局限在校园围墙之内。我们在沙河乡尝试办夜校,既教村民识字扫盲,也传授茶叶种植、病虫害防治等农业实用技术。村民掌握了技术,家庭收入增加了,亲眼看到知识的力量,自然会更重视子女的教育,形成良性循环。这或许比单纯说教更有效。”

钟肖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将棋子放回了棋罐。他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小张老师,你的这些想法很新颖,也很实在,特别是‘乡土教育’、‘家校社联动’这个思路很好!现在都在谈素质教育,但在农村如何落地,如何与地方实际结合,确实是个值得深入探索的方向。”

赵雅靓也适时插话,声音温和而有力:“钟叔叔,张老师的这些想法,特别是将教育与地方产业发展结合的理念,注重实践和本土文化传承,在我们教育管理实践中确实很有前瞻性和推广价值。如果能在沙河乡试点成功,对全县农村教育改革都会是很好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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