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舆论定鼎民心向 龙江履约新帆扬(1/2)

次日,《大明日报》民生版面如期刊登了,朝廷即将在金陵城南数坊,试行“卫生新策”的章程要点,并附上了精心策划的“净居小识”专栏。

文章依旧延续了亲切说理、贴近生活的风格,从“病从口入”、“秽生疫气”的朴素道理说起,娓娓道来保持街巷、居所洁净的益处。

其中详细说明了,试点区域将如何增建公厕、定点收运秽物、安排专人定时洒扫等具体举措,也提到了对积极配合的住户可能给予的微小奖励。

报纸一出,金陵城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便响起了各式各样的议论。

“哎,王掌柜,看了没?朝廷要管咱们倒马桶、扫门口了!”

茶摊上,一个脚夫模样的汉子嘬着粗茶,对同桌的布店老板说道。

“看了看了,” 王掌柜捻着山羊胡,摇摇头,“说是为了大伙儿不得病,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你说,我这铺子门口,每日自己伙计顺手就扫了,干净着呢。现在非要定时定点,还得按章程来,这不是添麻烦么?自在惯了,不自在啊!”

旁边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插嘴道:“我瞧着倒是好事!你们是没见城南那条臭水沟,一到夏天,蚊蝇乱飞,臭气熏天,从那过一趟都脑仁疼。朝廷要是真能把它清了,规整好了,那一片的街坊可要念阿弥陀佛了!”

也有那心思活络的,压低声音道:“建公厕、收秽物……这里头,怕是又有新衙门、新差事,说不定还能有点油水……”

立刻被人瞪了一眼:“噤声!这话也敢乱说?没见报上写,一切按章办理,有功则赏,有过必罚!”

舆情司的耳目遍布市井,这些或支持、或疑虑、或嫌麻烦、或别有心思的议论,被迅速收集、整理,以最简洁的方式呈报到了朱雄英的案头。

朱雄英仔细翻阅着那几页记录着鲜活市井声息的纸笺,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目光却在几行字上略微停留。

「‘货郎言臭水沟之害’……嗯,这便是最直观的‘利’,也是最能争取民心的突破口。」

「‘布店掌柜嫌不自在’……此乃人之常情,需以耐心与实效化解。」

「‘有人心思活络,言或有油水’……」

看到这里,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指尖在这行字上轻轻一点。

「蛀虫往往由此而生。增建公厕、收运秽物,看似脏累,实则涉及物料采购、人工调度,若监管不严,极易成为某些胥吏中饱私囊、滋扰百姓的由头。」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出现的刁难场景:

以检查为名索要好处,在分配清扫区域时偏袒亲近,甚至故意拖延清运以勒索“快钱”……

「果然,和皇爷爷当初剖析的一模一样。利弊、人心、隐患,皆在其中。」

他放下纸笺,眼中并无气馁,反而是一种将潜在问题看清后的冷静。

皇爷爷那句“把好主意办成、还不插出篓子,才是真能耐”的话,再次在心头重重响起。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而监管,必须如影随形,从一开始就扎紧篱笆。」

他放下纸笺,望向窗外明媚的春光,心中一片了然。

「动了人的‘自在’,嫌麻烦;动了潜在的‘利路’,有人心思浮动;真正受益的百姓,或许叫好,但声音未必能立刻压倒那些不习惯的抱怨。」

「都是人之常情。」

他并未感到气馁,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踏实感。

「改革若是一呼百应、毫无阻力,那才是怪事。」

他提笔,在舆情司的报告上批注:

新政之利,非一时可见。需持续关注,耐心引导。试点章程,务必严格执行,赏罚分明。

尤需注意,执行吏员是否有借机滋扰、索贿之举,一经发现,立惩不贷!

将试点成效,如疫病是否减少、街巷是否明显改观。定期在报上刊载,以事实说话。

批注完毕,他将报告交还内侍:“送还舆情司,照此办理。命他们每旬,将试点坊巷舆情及执行情况汇总报来。”

“是。”

风波在酝酿,也在可控的范围内被观察、引导。

朱雄英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更紧迫、也让他更振奋的大事所吸引。

数日后,朝廷明发谕旨,以女真诸部“屡降屡叛,寇边戕民,暗通北元,藐视天威”为由,决意发兵辽东,犁庭扫穴,永靖边患。

谕旨言辞严厉,杀气腾腾。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明日报》头版以醒目标题刊出《天兵北指,涤荡妖氛——朝廷决意永绝辽东女真之患》的长文。

文章不再如卫生章程那般温和说理,而是笔锋如刀,充满了堂堂正正的王道征伐之气。

文章详细列举了洪武年间以来女真各部累累罪行,尤其着重笔墨于建州左、右卫:

“洪武八年,建州右卫指挥使阿哈出,假意入贡,于开原马市伏兵骤起,袭杀我护市官兵四十七人,劫掠商队财物无算,边民称之为‘血市’!”

“洪武十四年,建州左卫猛哥帖木儿,受朝廷敕封不过三载,便暗中接纳北元伪爵,为其向导,引残元骑兵寇边,攻破我抚顺外围堡寨两座,守寨军户百余人并其家小,尽遭屠戮,寨焚为白地!”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人物、罪行,皆触目惊心。

文章更揭露其与北元残部暗通款曲,接受伪诏、提供辽东情报与战马,实为北元插在大明肋下的一颗毒牙,日夜图谋。

这些被串联起来的斑斑血债,构成了一副女真“首鼠两端、忘恩负义、凶残暴虐、勾结外敌”的清晰画像,读之令人愤慨。

文章最后强调,朝廷此次用兵,非为拓土,实为自保;非为好战,实为惩凶。

是为保护辽东百万汉民与归顺部族之安宁,是为斩断北元伸向辽东的黑手,是为“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打出边境数十年的太平!

犁庭扫穴,永绝边患!

这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随着《大明日报》的散发,迅速传遍京城,并向着更远的州府扩散。

朝廷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将此番征伐,包装成了忍无可忍、被迫反击的正义之战。

凉国公府与郑国公府内,接到正式任命诏书的蓝玉与常茂,眼中俱是跃跃欲试的凶光与对功业的渴望。

两个“杀才”皆摩拳擦掌,立刻闭门谢客,召集幕僚、旧部,开始推演沙盘,调配军械粮草,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

同时,朱雄英的那五位年轻伴读,也终于接到了随军调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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