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御商会中见郑和 东宫灯下绘巨舰（1/2）

与母妃、弟弟在坤宁宫门外分别后，朱雄英并未直接返回东宫。他想起一人，心中一动，便转道向着位于皇城西南隅的御商会走去。

御商会如今可是风头正盛，是内府与宫外采买、乃至一些皇家特供物资流通以及朝贡贸易的重要枢纽。此处不仅负责采办，也兼具了解市价、沟通官商的功能。

此前，朱雄英将年幼的郑和安排在此处历练，意在让其熟悉商贸实务、开阔眼界，为将来可能的大用做准备。然而近来事务繁杂，他已许久未曾关注此事了。

来到御商会衙署，管事太监闻听皇太孙驾临，慌忙迎出，恭敬地将朱雄英请入内堂。

落座后，朱雄英并未过多寒暄，直接问道：“本王此前安排在此处历练的那个小内侍郑和，近来表现如何？你且如实道来。”

管事太监略一沉吟，恭敬回道：“回殿下，郑和这孩子，天资聪颖，做事勤勉，确是可造之材。他每日除了完成分内誊录、核对账目等事，一有空闲便向会中老吏请教各地物产、漕运关税、乃至海舶往来诸事，常常能提出些新颖见解。譬如上月核查一批闽地贡茶账目，他便指出运输途中损耗比例较往年偏高，建议核查承运商船是否绕道或载有私货，后经查实，果真如此，为内府挽回些许损失。”

朱雄英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来这小子没让他失望，不仅踏实肯学，而且善于观察思考。

管事太监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子年纪尚轻，有时难免失于急躁。前日与一会计算核一批绸缎价款，因算法见解不同，竟与对方争得面红耳赤，虽然后来证明他所言有理，但方式方法，略显毛躁，不够圆融。此外，他于人情世故，似也略显生疏，不似寻常内侍那般谨小慎微。”

听到这里，朱雄英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嘴角微露一丝笑意。

「急躁？争辩？不善逢迎？这恰恰说明此子心中有锐气，有主见，并非唯唯诺诺之辈！我要的，是能独当一面、开拓远洋的雄鹰，不是只会啄食的笼中雀鸟。些许棱角，磨砺即可，若过早圆滑，反失其魄力。」

他看向管事太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嗯，本王知晓了。少年人，有锐气是好事，总比暮气沉沉强。至于方式方法，你可从旁多加指点，令其知晓，据理力争固然可贵，然欲成事，亦需懂得策略与分寸。对此子，当加大培养力度，商会内涉及漕运、海贸、乃至与番邦贡使往来的文书、账目，可酌情让其接触、学习，勿要因其年幼或身份而有所限制。”

“奴婢遵旨！定当悉心教导，不负殿下重托！”管事太监连忙躬身应下，心中已然明了，皇太孙对此子寄予厚望。

“去唤郑和来见本王。”朱雄英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明亮、身着低级内侍服色的少年，快步走入堂内，见到朱雄英，立刻恭敬地跪下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奴婢郑和，参见皇太孙殿下！”

“平身吧。”朱雄英打量着他。比起记忆中那个略显怯懦的小内侍，眼前的郑和虽然依旧恭敬，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自信与沉稳，眼神中也充满了求知的光彩。

“郑和，在御商会这些时日，感觉如何？可有所得？”朱雄英温声问道。

郑和抬起头，目光灼灼：“回殿下，奴婢在此获益良多！不仅学会了看账核价，更知晓了天下物产之丰饶，漕运之繁忙，海舶往来之险远！奴婢……奴婢只觉得天地广阔，以往所知，不过井底之蛙！”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朱雄英心中暗赞，问道：“哦？那你可知，这海舶远航，最需要何种品质？”

郑和想了想，认真答道：“奴婢以为，一需胆识，不畏风涛之险；二需坚韧，能忍长途寂寞；三需智谋，通晓天文地理，善辨方向；四需……需包容之心，能应对异域风俗人情。”

「好！果然是个苗子！」

朱雄英心中大喜，此子所言，已远超寻常内侍的见识，直指远洋航行的核心要素！

他微微颔首，语气变得深沉起来：“说得不错。然，远航之难，远超想象。非仅风浪之险，更有导航之困、补给之艰、异域之隔。未来，我大明或许将组建庞大的官营贸易船队，扬帆远航，沟通万国。此等重任，非大智大勇、通晓实务者不能担当。”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郑和：“郑和，你既有此志，便当珍惜眼下时光，在此处潜心学习。不仅要懂账目、知物产，更要留心舆图海道、舟船构造、天文历法，乃至番语异文。他日若有机会，方可不负使命，为国效力，亦不负你平生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