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朝堂议恩令，帝智破分歧（1/2）

次日早朝，奉天殿内气氛格外凝重。御案上摊着推恩令草案，朱元璋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群臣，声音沉稳：“昨日家宴，英儿以‘分糖’喻治国，朕深以为然。今拟推恩令，凡宗室亲王，嫡长子袭爵，余子封郡王；郡王嫡长子袭爵，余子封镇国将军，依此降等，直至奉国中尉。封地仅为食邑，不得干预军政，私设军器工坊者，以谋逆论。诸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殿内便起了骚动。礼部尚书李原名（其女嫁秦王世子）率先出列，躬身时袍角微颤，语气带着急切：“陛下，臣以为此法不妥！古制‘嫡长子继承制’非仅爵位传承，更含‘封地完整、宗室势聚’之意 —— 亲王余子若皆封郡王、分走封地，昔日‘藩王镇守一方’的威势必散！宗室离散则力弱，他日北元南下、地方生乱，谁能率宗室子弟拱卫京师？且余子皆封爵，宗室人数日增，岁禄支出恐成国库重负，郡王、将军遍布各地，管理乱象必生，此乃‘拆宗室之根，耗国家之财’啊！”

他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薛祥（其弟在晋王府任长史）立刻出列附和，额头竟渗出汗珠：“李尚书所言极是！臣更忧者，推恩令强令宗室封地优先种番薯土豆 —— 此乃番邦作物，若种之不活，宗室封地收成锐减，岂不是变相削弱宗室财力？陛下这是借‘推恩’之名，行‘削藩’之实啊！再者，藩王私设工坊，本为‘守边应急’—— 北平、太原离工部工坊千里之遥，边军兵器破损若需千里运送修补，必误战事！今日禁工坊、明日分封地，恐让藩王寒心，以为陛下要削尽宗室之力！”

大理寺少卿张景（其妹为秦王侧妃）也紧随其后，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陛下，臣妹自入秦王府，深知秦王镇守西安之艰 —— 若封地拆分，秦王所辖之地不足往日六成，麾下兵士粮草皆减，如何统领西北驻军？宗室离散则人心散，恐非国家之福！”

保守派大臣纷纷点头，户部尚书赵勉捧着厚重的账册，快步上前跪呈：“陛下，臣递上去年宗室岁禄账册 —— 虽占国库粮储一成五，却换得‘藩王守边、宗室安靖’！若推恩令推行，十年后宗室人数或增三倍，岁禄恐超百万石！陛下若不从百姓赋税中增取，便需动用内帑 —— 内帑本为‘赈灾应急’之资，为‘拆分宗室’而耗空救命钱，值吗？且百姓若知‘增赋为养离散宗室’，必生怨怼，恐引发‘民怨大于宗室之乱’，得不偿失啊！”

朱元璋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掠过三人紧绷的脸庞，并未开口。殿内安静得能听到账册纸张的微响，片刻后，翰林院学士刘三吾缓步出列，朗声道：“诸卿错将‘宗室势聚’当‘拱卫京师’，却忘了‘宗室势大’才是亡国之患！汉初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皆因‘封地完整、宗室权重’而起 —— 今日拆分封地，正是为了‘防宗室作乱，保国家长治’！”

他走到御案前，指着账册反驳：“至于岁禄，皇庄番薯亩产三千八百斤、土豆两千六百斤，远超稻谷！宗室封地种此粮，租税必增，何来‘削弱财力’？反能让余子自给自足，减轻国库负担！禁私设工坊，工部可在北平、太原设分工坊，派专人管理，何愁修补不及？诸卿若真为大明着想，当忧‘宗室谋逆’，而非‘宗室势弱’—— 莫非诸卿与宗室有私，才如此维护旧制？”

这话直指保守派的隐性动机，李原名等人脸色骤变。李原名急忙辩解：“臣…… 臣只为大明江山，绝无私心！”

“有无私心，朕自会查证。” 朱元璋终于放下茶盏，目光如电扫过殿内，“李尚书担忧边疆，朕心甚慰。但朕问你，藩王势大，尾大不掉，他日若生异心，是边疆之患大，还是宗室之患大？秦、晋、燕三王就藩，朕许其掌边军，却未许其私设工坊、增扩私兵！昨日燕王世子带来书信，朱棣竟求工部批铁矿，欲扩铁匠铺 —— 他若造甲胄、铸兵器，是为守边，还是为自用？”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殿内鸦雀无声。李原名等人面面相觑，冷汗浸湿了官袍，再也不敢多言。

朱元璋放缓语气，继续道：“推恩令非削藩，乃‘恩威并施’。嫡长子承爵，余子亦得封，宗室皆沐皇恩，何来怨怼？番薯土豆推广，朕已让皇庄试种成功，亩产数千斤，宗室种之，租税翻倍，于国于民于宗室，皆有利无害！”

他抬手召来毛骧，厉声道：“传朕旨意，推恩令草案由翰林院誊抄，分送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日内议出修改意见，逾期不奏者，罢官夺俸！若有大臣借议令之名，勾结宗室、隐瞒实情，一经查实，诛三族！”

“臣遵旨！” 毛骧躬身领命，声音铿锵，目光扫过李原名等人时，带着一丝冷意。

朱元璋又看向赵勉：“赵尚书，你户部需尽快核算‘推恩令推行后十年岁禄预算’，结合番薯土豆增产数据，若有亏空，可从内帑补足，不得增百姓赋税！若敢借机盘剥百姓，朕定不饶你！”

赵勉连忙磕头应诺：“臣遵旨，三日内向陛下呈递预算册，绝不敢增百姓赋税！”

李原名见陛下态度坚决，且句句戳中要害，只得上前一步，躬身请罪：“陛下深谋远虑，臣先前见识短浅，被旧制蒙蔽，还请陛下恕罪。臣愿协助翰林院，完善推恩令细则，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