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洪武九年始，稚子渐长成（2/2）

朱雄英正努力掰着祖父腰间佩玉的穗子，闻言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想了想，然后指着窗外枝头一只跳来跳去的小麻雀，口齿清晰地吐出一个字：“鸟！”

“哈哈，对，是小鸟！”朱元璋大笑，鼓励道，“还有呢？”

朱雄英又歪着头，目光扫过殿内，看到了常氏放在一旁的针线箩，伸出小胖手一指：“针！”再指向地上散落的鲁班锁零件：“玩！”最后，他看向朱元璋腰间那枚他觊觎已久的蟠龙玉佩，小嘴一咧，露出几颗小米牙：“要！”

这一连串清晰的单字，虽然简单，却表达得极其准确，逻辑清晰。尤其是最后一个“要”字，充满了孩童不加掩饰的渴望。

朱元璋被他这模样逗得龙心大悦，非但没有斥责，反而真的解下了那枚价值不菲的蟠龙玉佩，塞到孙儿手中：“好小子！有志气！想要什么就大胆说出来！拿着玩去吧！”他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纵容和骄傲。

朱雄英得了宝贝，立刻眉开眼笑，把玉佩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亮……亮……”显然对玉的光泽十分着迷。

看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模样，常氏在一旁抿嘴轻笑，眼中满是幸福。这样的场景，在一年前，是她不敢奢望的。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落在悄然侍立在一旁的吕氏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她今日是来向常氏请教宫务的，此刻垂手站在角落，脸上依旧挂着温顺谦恭的笑容，目光低垂，仿佛专注于欣赏地毯上的纹路。

只是无人看见，那宽大袖袍下，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绞紧了一方丝帕。听着皇长孙那一声声清晰的呼唤，看着陛下那毫无保留的宠爱，再感受着自己腹中依旧平静的（或刚刚开始孕育的）胎儿……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紧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

「洪武十一年……」朱元璋逗弄孙儿之余，眼角的余光扫过殿内众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角落里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吕氏。他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始终未曾放松。常氏越是康健，英儿越是聪慧可爱，这东宫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的暗流或许就越发汹涌。他抱着孙儿的手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仿佛要将他护得更严实些。

朱雄英正研究着玉佩上的龙纹，被祖父抱得有点不舒服，扭了扭小身子表示抗议。

「哎哟，轻点抱……老爷子今天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心里嘀咕着。

朱元璋回过神来，稍稍松了力道，目光重新变得温和。他低头亲了亲孙儿的发顶，心中默念：

「好好长大吧，英儿。有重八在，定护你娘和你……无虞！」

窗外，春光正好，鸟鸣啾啾。洪武九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而那个能听见心声的孩子，正以他稚嫩却不可阻挡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被悄然改写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