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出师表（1/2）

没有了凌霄殿的仙气缭绕，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芬芳和庄稼的清香。金色的麦浪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远处的咸阳城轮廓巍峨，落日的余晖为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带着十二位王妃，以及扶苏、李世民、朱元璋一行人，没有乘坐任何华丽的车驾，就像一群普通的乡绅，漫步在田埂之上。

刚刚经历了嬴政东征的壮阔与君臣情谊的激荡，此刻的宁静显得尤为珍贵。

马皇后和长孙皇后好奇地打量着田中的作物，不时低声交谈。几位出身民间的王妃，更是触景生情，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朱元璋则走在田埂上，用手捻起一撮土，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神复杂，仿佛回到了那个为了一口饱饭而挣扎的少年时代。

李世民则与你并肩而行，他看着这片丰收在望的景象，感叹道：“岳父大人，此地虽无天庭之玄妙，却有此等生机盎然的景象，令人心安。”

而扶苏，他的心情最为复杂。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他父亲用铁与血统一的江山，是他曾经熟悉无比的大秦。但如今，他却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与来自后世的帝王们一同站在这里。他的目光中，既有对故国的眷恋，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你停下脚步，从一位正在收割的老农手中接过一把镰刀，随手挥出，几道灵光闪过，一片麦子便整齐地倒下，麦秆与麦穗自动分离，精准地落入一旁的竹筐中。老农看得目瞪口呆，随即跪地高呼“神仙下凡”，被你笑着扶起，打发走了。

做完这一切，你才将目光转向神情恍惚的扶苏，温和地开口：

“扶苏，你自幼在咸阳长大，想必对这片土地很熟悉吧。”

扶苏回过神，躬身道：“回全王大人，是的。儿时，孩儿曾随太傅在此处学农，深知稼穑之艰难。”

你点了点头，指着眼前这片金色的麦田，问道：“你看，这麦子，从播种到收割，需要农人付出多少心血？”

扶苏沉吟道：“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风调雨顺，则五谷丰登；稍有差池，则颗粒无收。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说得好。”你赞许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那你觉得，一个国家，是不是也像这片麦田？”

扶苏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

你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手中光芒一闪，一卷由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朴卷轴凭空出现，落在扶苏面前。卷轴上没有丝毫岁月的尘埃，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墨香与忠魂血泪的苍凉气息。

“你看看这个。”你说道，“这是一千二百余年后，一位名叫诸葛亮的丞相，在率军北伐之前，写给其主君刘禅的奏章，名为《出师表》。你在这田埂上，在这麦浪旁，读完它，然后告诉我，你读出了些什么。”

扶苏恭敬地接过卷轴，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厚重情感，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忠诚与忧虑。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卷轴，目光落在了开篇的第一句上。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吟诵的韵律。然而，随着他一句句读下去，他的声音开始发生变化。

起初，他只是在阅读一份来自未来的文献。但当他读到“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脚下这片肥沃的土地。他想起了父亲统一六国后，天下看似太平，实则百废待兴，需要休养生息。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危急存亡之秋”？

他的目光继续下移，读到“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时，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想到了蒙恬，想到了那些跟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将士。这份忠诚，就像田中的麦子，需要君主用“雨露”去浇灌。

然而，当他读到“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握着卷轴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悲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是因为父亲未能“开张圣听”，反而因“焚书坑儒”之事与自己政见不合，才将自己贬谪。如果……如果父亲能听得进不同的意见，那今日的大秦，又会是何等光景？

他强迫自己继续读下去，当读到“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时，扶苏的眼眶瞬间红了。

【扶苏的内心独白】

“痛恨于桓、灵……” 扶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这哪里是在说汉朝的皇帝？这分明是在说给我听，说给我那雄才大略却又刚愎自用的父亲听！

父亲统一六国，功盖三皇，德高五帝，他是千古一帝！可他晚年的猜忌、暴戾，不也正走向了“亲小人，远贤臣”的道路吗？赵高、李斯之流，不就是围绕在父亲身边的“小人”吗？而我，蒙恬，冯劫……我们这些被疏远的，又算不算是“贤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