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下惊变 新朝肇始（1/2）

泗水之战的余波，以远超彭城易主的速度和力度，席卷了整个天下。

项羽败退，主力尽丧，仅余数千残兵，在钟离昧拼死接应下，仓皇北渡，退往混乱的齐地，试图依托田氏等尚未完全臣服的势力，苟延残喘。然而，霸王不败的神话已然破灭，其威望一落千丈，昔日慑于其威势而臣服的诸侯，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隔江观望已久的九江王英布。当韩信大破项羽于泗水，阵斩楚军大将数员，俘获无数的确切消息传到九江时，英布再无半点犹豫。他立刻诛杀了项羽派来的使者，尽起九江之兵，打着“恭迎王师，共讨项籍”的旗号，北渡长江，兵不血刃地接收了因钟离昧撤退而空虚的历阳、阜陵等城，并派使者携带重礼和降表，前往彭城觐见韩信，言辞卑恭，愿效犬马之劳。

紧接着，一直首鼠两端的西魏王魏豹，在得知项羽惨败、彭城易主后，终于彻底倒向了看起来更有希望的刘邦（或者说，是暂时与刘邦维持着表面联盟的韩信），宣布与楚绝交，并派兵威胁楚军残部的侧翼。

北方的燕、赵等地，亦风声鹤唳，各地使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涌向彭城或荥阳，试图在新的权力格局中，寻找到自己的位置。

天下大势，至此已然明朗。曾经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如同倒塌的巨人，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而真正有能力问鼎天下的，只剩下两家——据有关中、巴蜀，拥有法统名义的汉王刘邦，以及雄踞东方，控扼江淮，一战定鼎的横野大将军韩信！

彭城，楚王宫。

宫阙依旧，但主人已换。宫内的血腥气已被清洗干净，破损之处也在加紧修缮，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权力更迭后的紧张与兴奋，却挥之不去。

韩信并未急于坐上那曾经属于项羽的王座。他依旧住在偏殿，每日在原本项羽议事的大殿内处理军政要务。殿内济济一堂，尉缭子、蒯彻、召平、陈涓、墨雪、王瑕、陈胥、柴武、屠川、孔聚、周海等文武，乃至新近率部前来彭城汇合的彭越，以及刚刚抵达、代表英布前来输诚的九江使者，皆肃立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殿中那个身形挺拔、面容沉静的年轻人身上。

“大将军，”尉缭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项羽败走齐地，已是穷途末路，覆亡只在旦夕之间。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天下汹汹，诸侯观望，百姓翘首，皆在等待一个新的秩序。汉王虽据西土，然若无大将军砥定东方，挫败项籍，其势难成。大将军功盖寰宇，威震海内，当此非常之时，宜早定名分，以安天下之心！”

这番话，几乎等同于劝进！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彭越目光闪烁，九江使者低眉顺目，韩信的旧部们则眼神热切。

蒯彻立刻接口，声音激昂：“尉缭先生所言极是！昔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然高材疾足者先得焉！大将军起于微末，提三尺剑，纵横捭阖，败强楚，定东南，收诸侯，此乃天命所归！岂能久居人下，拱手将天下让与碌碌之辈？当顺天应人，正位号，定乾坤！”

“请大将军顺天应人，正位号，定乾坤！”陈胥、柴武等将领齐声吼道，声震屋瓦。他们跟随韩信一路浴血拼杀，自然希望自己的主公能够登临绝顶，他们也才能水涨船高。

韩信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看到了狂热，看到了期待，也看到了彭越等人眼中的审慎与算计。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无回头路。他将彻底站在刘邦的对立面，楚汉相争的格局，将瞬间转变为韩、汉之争。

他的脑海中，闪过穿越以来的种种，胯下之辱，淮水初啼，联彭越，慑英布，下江淮，克彭城，战泗水……一步步走来，艰辛无比，却也让他拥有了足以改变历史的资本。

“名分……固然重要。”韩信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称王称帝，非为私欲，乃为终结这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他顿了顿，看向召平和陈涓，“召平，陈涓，我命你二人，即刻起草安民告示，颁布新政。在我等控制的淮泗、砀东、江淮、彭城乃至九江之地，全面推行‘均田令’‘减赋令’‘举贤令’，废除秦之苛法，参照秦律与各地习俗，制定《新律》，强调法纪，约束豪强，抚恤孤寡。”

“臣，领命！”召平、陈涓躬身应道。

他又看向墨雪：“墨雪，天工院需扩大规模，广招天下巧匠，不仅要精研军械，更要改良农具，兴修水利，研究医药。我要你在三年内，让曲辕犁、耧车遍及乡野，让纸张不再昂贵，让印刷之术得以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