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金榜题名 天下震动(2/2)

“王兄!王兄!”顾昭用力拍他的肩膀,“你是状元!状元啊!”

周围人潮涌动,无数道目光投来,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可思议。王璋看见李茂在人群中拼命挥手,脸上又是笑又是泪。看见那个南阳士子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一甲第二名,榜眼,吴郡顾昭!”

顾昭也愣了,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容。榜眼,不错,很不错。

“一甲第三名,探花,河东卫恒!”

一个陌生的名字。人群又开始骚动,都在问“卫恒是谁”。

二甲、三甲的名字一个个念出。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当场晕倒。世间百态,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王璋被人群推搡着,耳边是各种声音:“状元郎在此!”“胶东王氏?没听说过啊!”“寒门出状元了!真的出状元了!”

他恍恍惚惚地被人拥到高台前。礼部官员对他拱手:“状元公,请更衣,随下官入宫觐见。”

两个小吏捧来崭新的状元袍服——大红色的罗袍,金线绣的纹饰,乌纱帽上簪着金花。王璋任由他们摆布,换上衣袍,戴上帽子。铜镜中的人,熟悉又陌生。

顾昭也换上了榜眼服,走过来,对他深深一揖:“恭喜王兄。”

王璋回礼,声音还有些发颤:“同喜,顾兄。”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寒门与世家的界限,似乎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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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宫,承天殿。

王璋、顾昭、卫恒三人跪在殿中,不敢抬头。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皇宫,第一次面见天子。大殿空旷高阔,一根根盘龙金柱直通穹顶,御座高高在上,两旁文武百官肃立,气氛庄严肃穆。

“平身。”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和而威严。

三人起身,仍垂首而立。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今科三鼎甲。”

王璋缓缓抬头。御座上,皇帝韩信一身常服,五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潭。他没有戴冕旒,但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却比任何冠冕都更慑人。

“王璋。”皇帝开口,“你那篇‘定根本、聚人心、开新局’,朕看了三遍。告诉朕,你文中说‘均田减赋’,具体该如何做?”

王璋心头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这是考校,也是机会。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回陛下。均田非均贫富,而是均税赋。当清丈天下田亩,按土质分等,定不同税额。膏腴之地多纳,瘠薄之地少纳。同时,核查户籍,杜绝隐匿田产、逃避税赋之弊。”

“减赋又如何减?”

“轻徭薄赋,藏富于民。可减天下田赋三成,商税两成。所减之数,以盐铁专营、海关税收补足。如此,民得喘息,国库不亏。”

皇帝微微颔首:“那‘聚人心’呢?你文中说‘要在公正’,如何做到?”

“公正首在选官。”王璋渐入佳境,言辞流畅起来,“科举取士,已开公正之门。然还需严考课,明赏罚。地方官员,当三年一考,以民生、赋税、治安为据,优者升,劣者黜。朝中官员,亦需定期考核,去冗员,清吏治。”

“说得好。”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顾昭。”

“臣在。”顾昭躬身。

“你那篇‘三大弊’,锋芒毕露。就不怕得罪人?”

顾昭坦然道:“臣读圣贤书,学的是‘文死谏,武死战’。若因怕得罪人而不敢言,何以为臣?”

“好一个文死谏。”皇帝笑了,“那你再说说,‘严刑峻法以清旧秽’,会不会太过?”

“乱世用重典。”顾昭正色道,“杜衡之乱,足见旧族余孽不死之心。若不施以雷霆手段,恐死灰复燃。然严刑峻法,需佐以教化。臣以为,当设‘劝学所’,令旧族子弟入学读书,明忠君爱国之理,导其向善。”

皇帝点头,又问了卫恒几个问题。卫恒的策论论的是“农商并重”,回答得中规中矩,但显然不如王、顾二人出彩。

问毕,皇帝对百官道:“诸位都听到了。今科三鼎甲,状元沉稳务实,榜眼敢言直谏,探花老成持重。皆是我大麦未来栋梁。”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传旨!授状元王璋翰林院修撰,榜眼顾昭翰林院编修,探花卫恒翰林院检讨。赐进士及第,赏金百两,宅邸一座!”

“谢陛下隆恩!”三人跪拜。

“此外,”皇帝看向王璋,“王璋家中尚有老母,赐诰命,赏田百亩,以彰孝道。”

王璋眼眶一热,伏地叩首:“陛下天恩,臣……粉身难报!”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所有的苦,所有的难,都值了。母亲,您看到了吗?儿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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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榜张挂三日,天熙城沸腾了。

寒门状元王璋的名字,传遍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说书人已经开始编他的故事——贫家子弟,苦读成才,一朝夺魁,光耀门楣。百姓爱听这样的故事,因为它给了无数人希望。

旧族圈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状元竟是个寒门……”颖川陈氏的祖宅内,族长陈昶叹息,“朝廷这是铁了心要打压我们了。”

“父亲,未必是坏事。”他的长子陈昱道,“科举既成定局,我们便按规矩来。陈家子弟苦读三年,下次必能夺魁。”

“三年?三年后,朝中还有我们立足之地吗?”陈昶苦笑,“你们看看这榜,一甲三人,两个是寒门或中小家族。二甲前五十,世家子弟不到三成。这是趋势啊。”

他望向窗外,庭院深深,古树参天。陈氏百年荣耀,难道真要断送在这一代?

“备车。”陈昶忽然道,“我要去拜访晋王殿下。”

“父亲?”

“既然大势不可逆,我们便顺势而为。”陈昶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陈家,不能做第二个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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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

天熙城举行了盛大的琼林宴。新科进士三百人齐聚皇家园林,皇帝亲临赐宴,百官作陪。这是士子们最荣耀的时刻。

王璋作为状元,坐在首席。他穿着御赐的状元袍,接受着众人的祝贺。酒过三巡,晋王韩继端着酒杯走过来。

“王修撰,恭喜。”

王璋连忙起身:“殿下折煞下官。”

韩继与他碰杯,低声道:“你那篇策论,本王也看了。写得很好。但你要记住,文章易写,实事难做。翰林院只是起点,真正的考验在后面。”

“下官谨记殿下教诲。”

韩继拍拍他的肩,走向下一桌。王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是啊,状元只是开始。他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宴席散去时,已是深夜。王璋走出园林,抬头望月。中秋的月亮又圆又亮,清辉洒满这座崭新的都城。

他想起了胶东老家,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些还在为生计奔波的乡亲。现在,他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王兄。”顾昭从后面走来,手中还拿着酒杯,“想什么呢?”

“在想,”王璋轻声道,“我们能做些什么,才不负这身袍服,不负这个时代。”

顾昭笑了,与他并肩而立:“那就一起努力吧。让这天熙城,让这大麦,变得更好。”

月光下,两个年轻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远处,永熙宫的灯火依然明亮。这座帝国的新中枢,正孕育着无数的可能,无数的希望。

金榜已经高悬,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历史的车轮,正轰隆隆地向前,驶向一个谁也无法预知,但充满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