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余波荡漾 帝心深测(1/2)

盛大的宫宴之后,咸阳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宴会的余波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层层扩散,影响着帝国的方方面面。封赏的荣耀与恩宠需要消化,新的战略布局需要在现实中落地,而那些被命运卷入帝国洪流的失败者,也迎来了他们的终局。

被严密看管在咸阳一座僻静别馆内的南越王赵佗,终究没能等到皇帝最终的“明正典刑”。或许是北上的舟车劳顿加速了病体恶化,或许是天年已尽,就在宫宴结束后的第五日,这位曾经割据岭南、称雄一方的老人,在昏睡中悄然离世。

消息报入宫中,韩信沉默片刻。对于这个曾经的对手,他并无多少个人恩怨,更多是作为征服者看待一个已然臣服的割据势力首领。“按诸侯王礼制,敛葬之。不必归葬岭南,便择咸阳近郊一处僻静之地安葬。其墓制,依规减等。”他下达了简洁的旨意。这既体现了胜利者的宽仁,也彻底断绝了南越旧民凭吊故主的念想,是一种政治上的彻底清算。

随后,御史大夫府与廷尉迅速对赵佗的宗室及被押解来的主要南越官员进行了最终审讯与判决。少数几位曾积极对抗麦军、劣迹斑斑的核心官员被处以极刑,首级传阅岭南各郡,以儆效尤。大部分宗室子弟和官员则被削去爵位官职,分散迁往陇西、巴蜀等内地郡县安置,严加看管,允许其自食其力,但严禁离开安置地,更严禁与岭南有任何形式的联络。

至此,南越国的政治符号被彻底抹去,其旧有势力被打散消化于帝国庞大的疆域之中,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反抗力量。消息传回岭南,一些尚存幻想的南越遗老遗少彻底绝望,而更多的越人首领则更加明确地看到了归附中央朝廷才是唯一出路。

柴武并未在咸阳过多停留。受领封赏、与旧部同僚短暂相聚后,他便带着皇帝对北疆防务的新指示和部分增派的物资、人员,踏上了返程。陛见时,皇帝明确要求他在稳固漠南现有控制区的基础上,着重发展屯田,增强自给能力,同时继续加强对匈奴残部的侦察与威慑,但对大规模越境追击则持谨慎态度。帝国的资源,需要兼顾南北。

与此同时,陈胥则留在咸阳,进行更深入的述职与争取支持。他频繁出入丞相府、大司农府乃至格物院,详细阐述岭南开发面临的困难与所需的援助——更多的熟悉南方农事的农户、更有效的防治瘴疠的药材、精通水利的工匠,以及允许岭南在特定范围内自行调配资源、与内地进行更灵活贸易的政策支持。

他的务实与远见打动了部分朝臣。大司农召平对其提出的“以海盐之利补内陆粮饷之耗”的思路颇感兴趣。丞相蒯彻也认为,岭南若能自给自足乃至反哺中央,长远看利大于弊。然而,朝中也并非没有异议。一些较为保守的官员,如部分九卿重臣,则认为帝国重心仍在北方,对岭南投入过多,是“舍本逐末”,担心会分散国力,影响对北方潜在威胁的应对。一场关于帝国资源分配与未来战略方向的无声争论,已在朝堂高层萌发。

这一日,韩信在宫中单独召见了陈胥。

“陈卿,岭南之事,千头万绪,朕知你不易。”韩信开门见山,“朝中议论,你也当有所耳闻。朕问你,若依你之策,朝廷倾力支持,需多少年,可使岭南不再仰赖内陆输血,并能如你所言,成为帝国之利源?”

陈胥心中早已盘算过无数次,此刻从容答道:“陛下,若一切顺利,政策通达,人力物力保障充足,臣有信心,五年内可使番禺、望海湾核心区粮盐自足,并略有盈余;十年内,打通沿海与西江内陆商路,使岭南财赋能初步反哺朝廷;十五年至二十年内,若海上航路探索顺利,南海之利,或可堪比一中原大郡。”

“十五年,二十年……”韩信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深邃,“朕等得起。朕要的,不是一个仅仅名义上臣服的岭南,而是一个真正融入帝国、能为帝国贡献力量的岭南。此乃百年大计,朕准你所请。所需农户、工匠、医者,由大司农与少府协调,分批南下。至于政策……可特许你‘岭南道行台尚书事’,总揽军政,便宜行事,涉及钱粮、兵员调动,需报备中央,日常政务及开拓事宜,可先行后奏。”

这是一个极大的授权,近乎于将岭南作为一块特殊的试验田交给了陈胥。陈胥心中一震,立刻伏地叩首:“臣,陈胥,必竭尽驽钝,不负陛下重托!定将岭南化为帝国坚实南疆,永绝后患!”

“起来吧。”韩信虚扶一下,“朕信你之能。不过,开拓之余,亦需注重教化。朕已令博士官署遴选通晓经义之士,不日将南下,于番禺设立学官,教化越人子弟,使其渐染华风。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方是长治久安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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