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铁骑血战 帝诏惊囚（2/2）

“臣明白。”随何领命，又道，“那周勃处……”

韩信目光再次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烽火连天之地。赵贲的血战，栾布的迂回，雁门的未知……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打破僵局的契机。而周勃，或许就是这个契机。

他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拟诏。”

殿内众人精神一振。

“北疆战事胶着，将士用命，朕心甚忧。前太尉周勃，虽曾有罪，然熟稔兵事，尤善守御。值此国难之际，特旨赦其罪，，赐宅邸一座，准其子周胜之随侍。令其于府中，详陈应对匈奴、解雁门之围之策，具本上奏，不得有误。”

这道诏书，极其巧妙！它赦免了周勃的罪，，给予了物质优待和部分自由（虽仍在监视下），更是将其子从监禁状态变为“随侍”，这是一种明显的恩宠和暗示。但最关键的是，没有给予任何实际兵权，而是让他“于府中”上书献策。

这既是对其才能的承认和利用，也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试探和逼迫。把你从监狱里放出来，给你优越条件，让你为国献策，你写是不写？你若写了，献策是否尽心？若献策被采纳且有效，你接下来又当如何自处？你若拒不献策，或敷衍了事，那便是自绝于新朝，也坐实了其“心怀怨望”的罪名，日后是杀是剐，天下人也无话可说。

这是一道将周勃置于火上烤的诏书，也是一道观察其真心与能力的试金石。

当宣诏的内侍带着皇帝的旨意和一小队郎官，来到圈禁周勃的宅院时，周勃正在院中缓慢地打着一套军中常见的拳法，活动着有些僵硬的筋骨。听到“圣旨到”的唱喏，他愣了一下，缓缓收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依礼跪下。

内侍尖细的声音宣读着诏书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周勃的心上。

赦罪……赐宅……准子随侍……详陈对策……

周勃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宽大的手掌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心中翻江倒海！韩信！他果然出手了！而且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这哪里是恩典？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是架在脖子上的刀！

接受吗？那就意味着向仇敌低头，意味着背叛过去的一切。而且，献计？献什么计？献了计，若帮韩信打赢了仗，自己成了什么？若不献计，或者敷衍了事，那刚刚看到的一丝曙光（儿子的自由，自身的有限自由）将瞬间熄灭，等待他和家族的，恐怕是更黑暗的未来。

他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挣扎。那日随何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凡有才能、愿为国效力者，无论前嫌，朕皆可予其机会。”

机会……这就是他给的机会吗？一条不得不走的独木桥！

内侍读完诏书，看着依旧跪地不语的周勃，皱了皱眉，尖声道：“周将军，接旨吧？陛下隆恩，您还不谢恩？”

周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良久，他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他伸出双手，接过那卷沉甸甸的绢帛，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锣：

“罪臣……周勃，领旨……谢恩。”

他没有称“臣”，依旧自称“罪臣”。这细微的差别，显示了他内心最后的坚持与倔强。

内侍似乎也不在意，完成使命便带人离去。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周勃一人，捧着那卷仿佛烫手山芋般的诏书，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石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与迷茫。

下一步，该如何走？

与此同时，这道诏书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咸阳有限的圈子里传开，引起了轩然大波。旧臣们心思各异，新贵们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对前朝旧臣的态度，恐怕要开始转变了。而周勃的选择，将成为一个重要的风向标。

北疆的战火与咸阳的暗流，在这一刻，更加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