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残阳如血 潜龙升渊(1/2)

楚军大营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夜。

粮草被焚的大火,直到后半夜才在楚军士卒拼命的抢救和天降的一场小雨帮助下,勉强被控制住,但堆积如山的粮秣已十不存七,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焦糊与尸骸焚烧混合的怪异气味,令人作呕。

龙且站在一片狼藉的粮草堆前,铁甲上沾满了烟灰与泥泞,昔日锐利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暴戾。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输在勇武,不是输在兵力,而是输在了谋略,输给了那个名叫韩信的年轻人那深不见底的韧性与诡谲难测的手段。

“伤亡…清点出来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项声臂膀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灰败,低声道:“初步清点…攻城战死者逾四千,伤者近万,其中重伤者…近三千。雷骑…折损过半。粮草…仅余三日之量。”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龙且心头。五万精锐,经此一役,折损近三成,最可怕的是粮草几乎尽毁,军心已濒临崩溃。那些伤兵的哀嚎,如同夜枭的哭啼,回荡在营地上空,折磨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韩信…韩信!”龙且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渗出血迹。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也从未遭遇过如此彻底的失败。

“将军,如今军心涣散,粮草不济,若韩信趁势出城追击…”项声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龙且猛地抬头,望向谯县方向。那座城池在晨曦微光中静静矗立,城墙上的斑驳血迹和焦黑痕迹清晰可见,但它依然屹立不倒,像一头受伤却更加危险的巨兽,冷冷地注视着它的手下败将。

出城追击?龙且内心竟闪过一丝莫名的警惕。以韩信用兵之奇,他敢如此狠辣地焚我粮草,岂会没有后续手段?说不定此刻城门之后,正有无数蓄势待发的铁骑等着自己仓皇撤退时,给予致命一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毒藤般缠绕住龙且的心。他败不起了,再败,可能连这剩下的兵马都带不回彭城!

“传令!”龙且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伤兵…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实在无法行动的…留下少量医官和口粮,听天由命吧。大军即刻拔营,分批交替掩护,向北撤退!斥候放出五十里,严防敌军追击!”

这道命令意味着要抛弃大量重伤的同袍,项声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躬身领命。他知道,这是目前最理智,却也最无奈的选择。

当楚军开始仓促拔营,队形散乱地向北蠕动时,谯县城头,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守军将士们相互搀扶着,站在残破的垛口后,看着那不可一世的楚军旗帜歪斜,看着那曾经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如今狼狈后撤,许多人忍不住热泪盈眶,随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这欢呼声中,有胜利的狂喜,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对脚下这座用鲜血和生命扞卫的城池的无尽眷恋与自豪。

韩信在蒯彻、骆甲、赵贲、李谈等人的簇拥下,登上了最高的城楼。他身上的甲胄同样布满刀箭痕迹,脸色因连日不眠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如同经过淬火的星辰。

他望着缓缓退去的楚军,并没有下令追击。己方伤亡同样惨重,士卒疲惫已极,更需要的是休整,而不是一场风险未知的追击战。能将龙且逼退,已是巨大的胜利。

“主公,是否派小股骑兵尾随袭扰,扩大战果?”骆甲请命道,他看着楚军撤退的混乱场面,心有不甘。

韩信摇了摇头:“穷寇勿迫。龙虽伤,爪牙犹在,逼急了反噬更凶。让他走。经此一役,短时间内,楚军再无能力南下淮泗。”他的目光越过溃退的楚军,投向更遥远的北方,“我们的目标,从来不只是守住谯县。”

蒯彻抚须点头,眼中充满了欣慰与敬畏:“主公所言极是。此战之后,淮泗根基已固,主公威名,必将传扬天下!潜龙,已到了升渊之时!”

是啊,潜龙升渊!韩信在心中默念。击败龙且,意义远胜于击败项冠。这意味着,他韩信,真正拥有了与天下群雄,包括那位西楚霸王,正面博弈的资格!再无人能将他视为可随意揉捏的弱小势力。

接下来的几天,谯县内外,开始了繁重而又充满希望的善后工作。

召平、孔聚组织人手,清理城头城下的尸骸,区分敌我,妥善安葬,并全力救治伤员,发放抚恤。墨雪的将作司则全力抢修受损的城墙和守城器械。屠川的水军也传来好消息,他们在楚军撤退时,趁机袭击了其后队,又俘获了几条小船和少量物资,虽不多,却也是锦上添花。

而随着龙且大军溃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整个淮泗地区,乃至更远的地方,都为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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