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砥柱倾颓 暗涌惊雷(1/2)

骆甲率领的一千五百援军,如同注入垂死躯体的强心剂,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抵达了满目疮痍的柘县。他们看到的,不是凯旋的荣耀,而是地狱般的景象。残破的旌旗无力地垂在焦黑的城头,空气中弥漫着无法散去的血腥与焦糊味,城墙上下,民夫和轻伤员仍在默默地清理着堆积如山的遗体,每一张幸存者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没有欢呼,没有寒暄。骆甲带来的生力军沉默地接过守军弟兄手中的器械,填补到那些破损尚未完全修复的垛口之后。他们看着那些浑身缠满渗血布条、眼神却依旧如同饿狼般盯着城外的老兵,心中那点因为援救而产生的些许豪情,瞬间被沉重的现实压得粉碎。这里,是生死线,是绞肉场。

周海几乎是被亲卫架着与骆甲完成了简单的交接。他喉咙已彻底失声,只能用力握着骆甲的手,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传递着无声的嘱托:守住!一定要守住!李必则强撑着伤体,将城中所剩无几的箭矢、滚木分布,以及楚军可能的重点进攻区域,尽可能清晰地告知骆甲。

赵贲被强行抬下了城头,送往伤兵营。锐士营残存的将士,也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他们无人能够安睡,许多人只是靠着墙根,抱着残破的兵刃,死死盯着北方楚军营地的方向,仿佛一闭眼,那噩梦般的厮杀就会重现。

柘县,就像一根被鲜血浸透、即将崩断的弓弦,勉强维系着最后的张力。

……

龙且与项声的大帐内,气氛同样凝重。昨日的猛攻,楚军伤亡高达四千余人,远超预期,尤其是项声亲自登城都未能打开局面,这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柘县守军,已成强弩之末!”项声烦躁地在大帐内踱步,甲胄铿锵作响,“今日再攻,必能一鼓而下!为何还要等?”他对于龙且下令休整一日,极为不满。

龙且端坐案后,面色沉静,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内心同样不平静。“项声将军,我军伤亡亦重,士卒疲敝,攻城器械损毁颇多,需时间修复补充。韩信援军已至,虽为疲兵,亦不可小觑。强行再攻,若再受挫,军心恐将溃散。”他顿了顿,看向项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霸王已多次来信催促,若此战再有差池,你我都无法交代。”

提到项羽,项声的气焰稍稍收敛,但依旧愤愤:“那依你之见,该如何?难道就看着韩信小儿在我等眼皮底下喘息?”

“自然不是。”龙且眼中闪过寒光,“攻城,未必只有强攻一途。我已命人加紧打造更多攻城塔,同时,分兵切断柘县与后方的一切联系,尤其是粮道与水源!我要让柘县,变成一座孤岛,一座死城!待其粮尽水绝,军心自乱,届时再攻,方可事半功倍!”

项声虽觉此法不够痛快,但也知龙且所言在理,冷哼一声,不再反对。

楚军的战术开始转变。接下来的数日,他们不再发动大规模的总攻,而是以小股部队不断袭扰,消耗守军精力,同时派出大量游骑,绞杀任何试图靠近或离开柘县的韩信军信使、斥候乃至运粮队。柘县与外界的联系,变得异常困难。

谯县方面,韩信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派往柘县的几支小型运输队接连遇袭,损失惨重,只有少量人员侥幸逃回。来自柘县的战报也变得时断时续,内容多是“楚军袭扰,伤亡不大,然箭矢消耗甚巨,存粮日减”之类的坏消息。

“龙且这是要困死柘县!”韩信一拳砸在案几上,脸色阴沉。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柘县本就残破,存粮有限,若外援断绝,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主公,是否再派援军,强行打通通道?”骆甲请命,他带来的援军如今也深陷柘县泥潭。

韩信摇头:“龙且巴不得我们派兵出城野战。在野地,我军绝非楚军铁骑之敌。此路不通。”

“那…难道眼睁睁看着柘县…”孙守仁语气艰涩,不敢再说下去。

书房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力感。正面打不过,援军进不去,似乎只剩下坐视柘县沦陷这一条绝路。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一个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多处擦伤的身影,被亲卫引入了书房。来人竟是多日未曾露面的谋士蒯彻!

“主公!”蒯彻见到韩信,来不及客套,声音急促而沙哑,“北地有变!重大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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