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兵临城下 瑶光心绪（1/2）

宛城，彻底成了一座被铁桶般围困的孤岛。

北面，韩信的连营依山傍水，绵延数十里，营中日夜传来操练的号令与兵甲碰撞之声，那沉默而有序的肃杀之气，比任何战鼓更令人胆寒。南面，陈胥在安众站稳脚跟后，并未满足于单纯的封锁，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开始逐步清理宛城周边残余的荆军据点，将包围圈一点点收紧，如同绞索套上脖颈，缓慢而坚定地剥夺着城内守军最后的活动空间与希望。

城内，情况日益恶化。粮草短缺已从配给变成了饥荒的前奏，军马被宰杀充饥，树皮草根都成了抢手货。昔日繁华的街市如今死寂一片，只有巡逻兵卒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为争夺食物而发生的殴斗嘶吼。瘟疫的阴影也开始在营养不良的人群中悄然蔓延。

荆王宫内，往日的喧嚣与奢靡早已不见踪影。英布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眼窝深陷，须发虬结，昔日凶悍的眼神如今只剩下困兽般的赤红与浑浊。梅鋗的惨败彻底击碎了他出城决战的幻想，也耗尽了他最后一批可用的机动兵力。

“大王……”一名老内侍颤巍巍地端上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您……您用点吧。”

英布看也没看，猛地一挥手臂，陶碗摔得粉碎，粥水溅了一地。“滚！都给本王滚出去！”他嘶哑地咆哮着，声音在空荡的殿宇中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他走到殿外，扶着冰凉的栏杆，望向北方那如林的麦军营寨，又转向南方，似乎想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卡住他命脉的安众。绝望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他知道，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投降？韩信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屡次挑衅、甚至试图勾结匈奴（虽未成）的叛王。死战？结局同样是粉身碎骨。

一种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他召来仅存的几名心腹死士，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吩咐道：“去！给本王准备……火油！大量的火油！分散藏在城中各处！还有本王宫中的财宝……全部集中起来！既然我英布活不成，那就让这宛城，让韩信的胜利，都给本王陪葬！”

他要焚城！要在最后时刻，拖着满城军民和这座城池，一起化为灰烬！这疯狂而绝望的计划，成了他最后的精神支柱。

……

千里之外的咸阳，瑶光宫。

南方战事的胶着与严峻，通过朝廷发布的有限战报和某些女史家中传来的隐秘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这里激起了比此前捷报传来时更为复杂的涟漪。

那些出身将门的女史，如张姓女史等人，脸上的得意与骄矜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们深知，困兽犹斗，英布凶名在外，最后的反扑必然惨烈，父兄亲人正在前线搏杀，安危难料。虽然对王师最终获胜抱有坚定信心，但那份牵挂却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