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镜玄机（1/2）

青铜古镜静卧在炼器台上。

镜面裂纹如蛛网蔓延，每一道裂痕深处都透着阴冷的黑气。背面的鸟兽纹路模糊不清，但林夜凭借破妄灵瞳能看出，那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某种封印符阵——如今已破损大半。

最棘手的是镜子内部。那些蠕动的黑色符文如同活物，彼此勾连，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核心禁制。这个禁制的作用是……转化与吞噬。

“将生灵的精血魂魄转化为阴煞之力，再吞噬存储。”林夜心中凛然，“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古器，而是幽冥道的邪器！”

他抬头看向裁判席。李炎正与身旁的一位执事低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陈玄长老则眉头微皱，盯着青铜镜若有所思。

六个时辰，修复这件邪器？

林夜大脑飞速运转。

直接修复是不可能的。一旦让这件邪器恢复功能，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他若真能修复幽冥道的邪器，岂不是自曝与幽冥道有关联？

但若完全不修复，或者修复失败，必然会被淘汰，甚至可能被李炎借题发挥。

“必须想个两全之策。”林夜眼神渐冷。

他伸手轻触镜面。指尖传来刺骨的阴寒，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哀嚎。混沌灵气自发运转，将那阴寒之气化解。

“有了。”林夜心中一动。

既然混沌灵气能化解阴煞，何不“修复”这件邪器，但改变其本质？以混沌灵气重塑核心，将其从邪器转化为……一件特殊的护身法器？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但也只有混沌灵气的包容特性才能实现。

说干就干。

林夜先从最基础的开始——修补镜面裂纹。

他取出柳依依赠送的流云银，以混沌灵火熔炼成液态，小心灌注到每一道裂纹中。流云银的自动修复特性开始发挥作用，银色的液体在裂纹中流动、凝固，将破碎的镜面重新连接。

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细的控制。镜面裂纹最细处比发丝还细，林夜必须将神识分成数十股，同时操控多股流云银液。

一个时辰过去，镜面裂纹全部修补完毕。原本破碎的镜面，如今布满银色的脉络，如同瓷器金缮，别有一种残缺之美。

接下来是修复背面的纹路。

林夜取出特制的刻刀，刀尖凝聚一丝混沌灵气。他沿着残存的纹路痕迹，一刀一刀重新刻画。这不是简单的描摹，而是以混沌灵气为墨，重塑符阵。

每刻画一笔，青铜镜就轻微震颤一次，内部的黑色符文仿佛感受到威胁，开始剧烈蠕动。

林夜不为所动，继续刻画。

两个时辰后，背面的鸟兽纹路重现，但与原版已有不同——原版纹路阴森诡谲，现在则多了一份中正平和。林夜在关键节点，用混沌符文替代了原有的阴煞符文。

核心的改造开始了。

这是最危险的一步。林夜需要将神识探入镜子内部，直面那些黑色符文。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神识如丝如缕，渗入镜中。

轰——

脑海中响起无数凄厉的嘶嚎。那是被此镜吞噬的生灵残留的怨念。阴冷、绝望、疯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试图侵蚀林夜的神识。

“镇！”

林夜心中默念《混元道经》口诀，混沌气旋加速旋转，一缕混沌灵气顺着神识进入镜中。

灰蒙蒙的混沌灵气所过之处，黑色符文如雪遇阳春，纷纷消融。那些怨念嘶嚎也渐渐平息，化为纯粹的魂力碎片。

林夜没有浪费这些魂力。他以混沌灵气为引，将这些碎片重新编织，融入正在重塑的核心符阵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第三个时辰、第四个时辰……

其他弟子的修复陆续进入尾声。有人成功修复了古剑，剑鸣清越；有人修复了玉璧，光华流转；也有人失败，古器彻底崩碎，黯然退场。

柳依依修复的是一面破损的阵旗，此刻旗面已重新展开，隐约有风雷之声。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林夜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林夜仍闭目盘坐，青铜镜悬浮在他面前，镜面流转着奇异的灰银两色光芒。镜背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鸟兽纹路缓缓游走。

裁判席上，李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的计划是：这件青铜镜是他暗中放入古器库的，内藏隐秘禁制。一旦林夜尝试修复，禁制就会触发，释放出幽冥道的气息，到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指控林夜与魔道有关。

然而现在，青铜镜散发出的气息，非但没有阴森邪异，反而有种中正平和的古朴之感。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李炎心中惊疑不定。

陈玄长老则眼睛发亮，喃喃道：“有意思……竟能将阴煞之气转化为中正灵气，这是上古炼器术中记载的‘返本归元’之法。此子从何处学来？”

赵大锤嘿嘿一笑：“我百炼谷的弟子，自然有过人之处。”

第五个时辰。

林夜进入最后阶段。

镜子内部的黑色符文已全部被混沌灵气净化、转化。原本的吞噬转化核心，被他改造成了“蕴灵护魂”核心——此镜现在的作用是：蕴养神魂、抵挡神魂攻击、并在危急时刻释放护魂屏障。

但林夜还做了另一件事。

他在核心深处，留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印记”——以混沌灵气构成的小型符阵。这个符阵只有一个功能：感应并记录与青铜镜同源的气息。

也就是说，以后只要遇到幽冥道的人或物，此镜就会有反应。

这是他对抗幽冥道的又一步棋。

第六个时辰即将结束。

林夜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挑战的欣喜。

青铜镜缓缓落回手中。镜面如今光滑如新，映照出林夜的面容。镜背的鸟兽纹路栩栩如生，隐约有灵光流转。整面镜子散发出温润的古朴气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件传承久远的正道法器。

“时辰到！”陈玄长老朗声道，“所有弟子停止修复，呈交作品！”

二十件古器被逐一送到裁判席前。

三位长老开始仔细鉴定、评分。

陈玄拿着林夜的青铜镜，反复端详，越看越惊讶：“镜面以流云银修复，手法精巧，保留了古器的残缺之美。镜背纹路重新刻画，但……这纹路似乎与原件有所不同？”

林夜恭敬道：“回长老，弟子发现原件纹路有残缺扭曲之处，推测可能是年代久远导致形变。修复时，弟子参考了《古器纹录》中的记载，做了适当修正。”

他说的《古器纹录》是藏经楼中一本冷门典籍，确实记载了许多古器纹路。至于修正的部分，自然是用混沌符文替代了阴煞符文。

陈玄点头：“修正得很有见地。而且……”他将一缕灵气注入镜中。

镜面亮起柔和的银光，一道淡淡的光幕扩散开来，笼罩三尺范围。光幕中隐隐有鸟兽虚影游走，散发出守护之意。

“这是……护魂光幕？”陈玄动容，“此镜原有效能竟然被改变了？”

按照古器修复的惯例，应尽量恢复原貌。但林夜不仅修复了，还优化了功能，这已超出修复的范畴，近乎再造。

李炎抓住机会，厉声道：“大胆林夜！古器修复讲究的是‘修旧如旧’，你擅自改变古器功能，已违反比试规则！此作应判无效！”

赵大锤立即反驳：“规则只说修复古器，并未规定必须完全复原。林夜在修复基础上优化功能，这是创新，何错之有？”

“优化？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毁坏古器原有功能，好掩盖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李炎意有所指。

陈玄眉头微皱。他重新检查青铜镜，忽然目光一凝。

镜子的核心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波动。那波动……阴冷、诡异，与镜面散发的平和气息截然不同。

“李师弟说的不无道理。”陈玄缓缓道，“林夜，你可否解释，为何此镜核心处，有一丝阴煞之气残留？”

全场哗然。

阴煞之气，那是魔道常用的能量！

无数目光聚焦在林夜身上。

林夜心中一震。他自认已将阴煞全部净化，怎么还有残留？难道是故意留下的陷阱？

他迅速冷静下来，躬身道：“长老明鉴。弟子在修复时，确实发现此镜核心有阴煞侵蚀的痕迹。推测是古器流落在外时，被魔道修士污染。弟子已尽力净化，但或许修为有限，未能彻底清除。请长老详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古器流落数千年，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陈玄沉吟，再次探查。这一次，他动用了金丹期的神识，深入镜中每一个角落。

那丝阴煞之气确实存在，但极其微弱，且被一层混沌灵气包裹、压制，无法外泄。与其说是残留，不如说是被“封印”的样本。

“原来如此。”陈玄恍然，“你不仅净化了阴煞，还将最后一丝封存起来，作为研究的样本？有想法。”

他看向林夜的眼神更加欣赏。对炼器师而言，研究各种材料、能量特性是必修课。保留一丝阴煞样本，确实有助于研究如何对抗魔道法器。

李炎脸色铁青。他本想借那丝阴煞发难，却被林夜轻松化解，反而显得对方思虑周全。

“即便如此，改变古器功能，依然不合规矩。”李炎咬牙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玄淡淡道，“本次大比旨在选拔人才，而非墨守成规。林夜修复古器，不仅恢复了其形，更优化了其神，此乃大才。”

他环视全场，朗声宣布：“炼器项决赛，林夜修复的青铜镜，功能优化，品质上乘，评分为……甲上！”

甲上！最高评价！

观众席爆发出惊叹声。历届大比，炼器项能得甲上的，屈指可数。

其他弟子的评分也陆续公布。柳依依的阵旗得了甲下，位列第五。张峰、王岩分别第七、第九。

最终排名：林夜第一，第二是青雨峰一位炼气八层的弟子，第三是剑鸣峰的弟子，第四……

“本次外门大比，炼器项前十名已出。”陈玄声音传遍全场，“依照奖励，前十名可入宗门宝库一层挑选一件宝物，奖励五百贡献点，并获得内门弟子资格。前三名额外奖励……”

林夜听着奖励宣布，心中却无太多喜悦。

他的目光扫过裁判席上的李炎。对方正死死盯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还有那青铜镜……陈玄长老说阴煞之气被“封存”，但林夜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主动封存。那丝阴煞，是凭空出现的。

“是镜子本身有问题，还是……有人做了手脚？”林夜看向李炎。

大比结束，众人陆续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