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地窍阴火，古灯残阵（1/2）

契约既成，那名为“影”的神秘女子不再多言，转身向着矿坑更深处行去。她的步法奇异，看似不快，却总能在嶙峋怪石与湿滑坑洼间找到最省力稳妥的落点，仿佛一只灵巧的夜枭，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

林夜收敛心神，快步跟上，灵觉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时刻关注着周遭环境与前方影的动向。契约束缚在身，虽约定了不得相互加害，但这女子来历神秘，手段莫测，仍需谨慎。

坑道愈发曲折幽深，人工痕迹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千奇百怪的钟乳石、石笋，以及被水流冲刷出的光滑岩壁。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和金属气味越来越浓，温度却反常地有所回升，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热流从地底深处涌出。

玉珏的牵引感也愈发强烈，温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雀跃，仿佛游子即将归乡。而影手中那枚梭形法器，也开始散发出更明显的银辉，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小心脚下，跟紧我的路线。”影的声音在前方淡淡响起，“前方开始有零散的‘阴火蜥’活动，虽只是低阶妖虫，但数量多了也麻烦，且其气息容易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处，几点幽绿色的光点骤然亮起，紧接着，数条巴掌大小、形如蜥蜴、但通体覆盖着细密黑鳞、口器尖锐、尾部燃着一小簇惨绿色火焰的怪虫，窸窸窣窣地从岩缝中钻出，绿豆般的小眼死死盯着两人，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阴火蜥！林夜能感觉到，这些妖虫身上散发着微弱的、与幽冥傀类似的阴邪气息，但更加驳杂混乱，尾部那簇绿火更是带着一股阴寒的灼烧感。

影脚步未停，只是屈指一弹，几点微不可察的银芒自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那几头阴火蜥的头颅。阴火蜥身体一僵，眼中的绿光迅速熄灭，尾部火焰也噗地一声消散，软软倒下，再无生息。

“走。”影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

林夜心中微凛。刚才那银芒速度极快，他几乎没看清轨迹，威力却如此精准致命。这女子的修为和对力量的掌控，恐怕还在自己预估之上。

继续前行约半里，地势陡然向下倾斜，形成一个陡峭的斜坡。斜坡尽头，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伴随着低沉的、仿佛地心岩浆涌动般的轰鸣声，以及更加灼热的气浪。

“快到混沌地窍的边缘区域了。”影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片刻，又看了看手中银梭法器的指向，“地窍泄露的混沌元气与地火阴气混合，形成了独特的‘混沌阴火’，灼热中带着蚀骨的阴寒，对寻常五行灵气有极强侵蚀性。跟紧我，注意用你身上那件宝物护住心脉。”

林夜点头，默默运转本源呼吸法，玉珏暖流覆盖全身，尤其是心脏和丹田要害。他能感觉到，前方那暗红光芒中蕴含的能量极其狂暴混乱，远非沉阴石的温和厚重可比。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下斜坡。眼前的景象让林夜呼吸一窒。

斜坡底部，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掏空的山腹空间。空间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边缘的岩石被灼烧成暗红色，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坑洞之中，并非喷薄的岩浆，而是翻涌不息的、如同粘稠泥浆般的暗红色与灰黑色交织的气流！这些气流不断碰撞、湮灭、再生，散发出混乱、灼热、阴寒、厚重交织的恐怖气息，正是影所说的“混沌阴火”！

地窍泄露的混沌元气，与地底深处的地火阴煞，在这里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与融合，形成了这片绝地。

而在巨大坑洞周围的空地上，景象更是触目惊心。地面上刻满了更加复杂、规模也更大的暗红色阵法纹路，许多纹路中央都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数十具残缺不全的人类或妖兽骸骨，被随意丢弃在阵法外围，有些骸骨上甚至还挂着未完全腐烂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怨念，与混沌阴火的狂暴气息混合，令人作呕。

更让林夜瞳孔收缩的是，在几处关键的阵法节点上，矗立着五尊高达丈许、造型更加狰狞、浑身覆盖厚重黑甲、关节处伸出骨刺、手持巨大兵刃的金属傀儡！这些傀儡比之前遇到的幽冥傀大了一倍不止，甲胄上的符文更加密集复杂，散发着堪比炼气后期修士的强悍波动，眼窝中跳动着深紫色的磷火，冰冷地扫视着整个空间。

而在五尊巨型傀儡的拱卫中央，靠近混沌地窍边缘的位置，有一个由暗色金属和黑色晶石搭建而成的、约莫半人高的简易祭坛。祭坛上刻画着一个倒悬的鬼首图案，图案中心，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汲取着周围混沌阴火气息、缓缓脉动着的暗紫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封存着某种活物，不时扭曲出痛苦的面孔。

祭坛下方，散落着一些零碎的材料和工具，还有几卷摊开的、以某种皮革制成的卷轴。

“五尊‘幽冥鬼将’，还有一座‘汲灵阴祭坛’……”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看来幽冥道在此地的图谋，比预想的还要深入。他们是想以血祭和混沌阴火为引，不断淬炼那枚‘阴魂晶’，试图培育出一尊拥有部分混沌特性的‘鬼王’级傀儡，或者……以其为媒介，沟通污染更深处的古老存在。”

幽冥鬼将！鬼王！林夜心中骇然。光是那五尊鬼将，散发的气息就让他感到窒息，若真被培育出鬼王，或者让幽冥道成功沟通了古老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该怎么做？”林夜压低声音问道。凭他们两个，想要正面摧毁五尊鬼将和祭坛，无异于痴人说梦。

“硬闯必死。”影冷静地分析，“五尊鬼将彼此气机相连，又有地窍阴火环境加持，除非筑基修士以强力法宝正面轰击，否则难以快速摧毁。而一旦惊动它们，陷入缠斗，地窍阴火和可能残留的禁制都是大麻烦。”

她目光扫视四周，最终停留在混沌地窍对面、一处被浓郁阴火气流遮掩、看起来岩壁似乎有些异常的方位。“那里……似乎有一条被隐藏的裂缝，通往更深处的古洞。我的‘巡天梭’对那里的空间波动有感应。幽冥道的主要目标，很可能在那古洞之中，这里的祭坛和鬼将，更多是守卫和前期准备。”

巡天梭？巡天司？林夜捕捉到这两个词，心中对影的身份猜测更清晰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我们绕过鬼将和祭坛，直接去古洞？”林夜问。

“不错。”影点头，“鬼将和祭坛虽是威胁，但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或靠得太近，触发其警戒机制，它们暂时不会动。我们的目标是探查古洞，破坏幽冥道在那里的核心布置。若能成功，这里的祭坛失去后续支撑，威力也会大减，或许能被后来者清除。”

她看向林夜：“但要穿过这片混沌阴火覆盖的区域，到达对面裂缝，并不容易。阴火侵蚀性强，我的灵力属性与其相冲，需要分心抵抗，速度会受影响，也容易被鬼将察觉。而你……”她目光落在林夜身上，“你对混沌阴火的抵抗力似乎不弱，或许能比我更轻松地穿行。我需要你掩护我，吸引一部分阴火和可能被触动的警戒禁制的注意力，为我争取接近裂缝、并暂时开辟通道的时间。”

这是要让自己当诱饵？林夜眉头微皱。风险无疑极大。

“我如何信你不会趁机独自进入，或者在我吸引火力后弃我不顾？”林夜沉声问道。

“魂契约束仍在。”影平静道，“在矿坑内，我不能主动加害于你。而且，开启那裂缝通道，需要特殊的破禁手法和持续输入灵力维持，我一个人无法在鬼将反应前完成并进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