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利害得失(1/2)

一个月前接到市公安局通报时,他还想着借这个案子敲打孟飞、安志军,甚至逼其他常委向自己靠拢,稳固自己在班子里的话语权。可现在看着这份名单,他早没了当初的心思,满脑子都是 “自己能不能逃过市委的追责”。

按干部问责机制,地方发生重大违纪违法案件,尤其是涉及多名干部的塌方式腐败,县委书记首先要承担 “领导责任”。轻则被市委通报批评、责令作出深刻检讨,重则可能被调离岗位,甚至给予党纪处分。

钟原今年才 40 岁,正是仕途上升的关键期,要是因为这个案子留下 “问责记录”,后续想再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他想起昨天去太市市委见李天华的场景,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还带着当时的压抑。李天华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捏着专案组前期报送的简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钟原,你自己说说,晋宁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 李天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公安系统领导纵容亲属开赌场,刑警为赌场护院,乡镇班子集体失责,这要是传出去,太市的干部队伍形象还要不要?市委对你寄予厚望,让你以市委常委身份兼任县委书记,是希望你能稳住晋宁的局面,结果你给市委交出的就是这样一份答卷?”

钟原当时站在桌前,腰杆挺得笔直,却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想解释 “案件发生具有隐蔽性”“前期监督存在盲区”,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在官场里,“没发现” 本身就是 “失职”,尤其是涉及这么多干部的系统性问题,绝不能用 “偶然” 来搪塞。

钟原只能腰杆微微弯曲,态度诚恳:“书记,是我工作不到位,对干部的日常监督抓得不严,我愿意承担责任,接受组织批评。”

“承担责任?你怎么承担?” 李天华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晋宁县这两年好不容易才成为太市的经济龙头,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群众怎么看我们?市委其他领导怎么看?你是我推荐的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说我用人不当!”

钟原当时低着头,内心慌张不已,真怕李天华怒气冲天,直接将他撤职处分。庆幸的是,李天华批评归批评,却始终没提 “处分” 二字。

直到谈话快结束时,李天华才叹了口气,指着简报上的涉案人员级别说:“好在涉案的处级干部只有黄家国一个,还是政协副职,没牵涉到县委、县政府班子核心成员。要是县委常委或者县政府领导出了问题,别说你这个县委书记,连我这个市委书记都要向省委作检讨。”

那一刻,钟原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他明白,李天华这话既是提醒,也是给他留了余地。

在官场问责体系中,涉案干部的级别直接决定问责的层级与力度,若牵涉县委常委或县政府实职处级领导,就属于重大干部问题,需上报省委,问责会直接牵连市委班子。

而黄家国作为县政协副职,虽也是处级,却不分管具体行政工作,而且明年就退休了,影响力相对有限,问责范围可控制在县级层面,这也是李天华批评归批评,却没直接提 “处分” 的关键原因。

钟原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个月的紧急常委会。当时他还想着借卢荣华的事扩大追责,逼文卫兵、安志军和孟飞这些常委低头,甚至想借此敲打钱文进,巩固自己的话语权。现在想来,真是庆幸当初任正浠在关键时刻 “拆了台”。

那天常委会上,任正浠一句 “干部选拔任用涉及县委常委的集体决策”,直接把 “历史决策” 的帽子扣在了所有同意卢荣华提拔的常委头上 —— 包括他钟原。

要是当时真按黄从华的意思,把组织部、纪委、分管领导的责任都揪出来,搞 “全面追责”,那么作为当时的县长、如今的县委书记,他这个 “第一责任人” 必然首当其冲。

现在回想起来,钟原心里忍不住暗叫一声好运。钟原对任正浠的情感也变得格外复杂。他至今还记得当时任正浠话音刚落,其他常委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任正浠作为新晋常委,居然敢当众拆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台,让他想 “立威” 的计划落空。

可现在看来,正是那次 “拆台”,间接帮他躲过了一劫。这种 “被自己不满的人救了” 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承认,任正浠当时的做法确实高明,既没得罪钱文进一派,也没让他彻底陷入被动。

这种 “又恨又感激” 的情绪,让他对任正浠多了几分关注。他回想起任正浠虽然支持了钱文进的民生工程,但在这次案件的表态上,既没完全倒向钱文进,也没站在他这边,而是始终强调 “客观、公正、着眼大局”。

从常委会的表现来看,任正浠显然还在观望。他没有像袁峰那样明确支持钱文进,也没有像黄从华、刘志强那样紧跟自己,这种 “观望” 恰恰给了他拉拢的机会。只要后续在工作中多给任正浠一些支持,在人事调整上考虑他推荐的人选,说不定就能把这个年轻的常委拉到自己这边。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拉拢任正浠,而是怎么处理眼前的 64 名涉案人员。钟原很清楚,追责绝对不能扩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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