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暗夜囚途(1/2)

胡正被任正浠这番引经据典的诘问堵得哑口无言,脸颊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从业多年,查办过不少基层干部,还从没见过哪个正科级干部敢这样当众叫板,更何况对方不过二十二岁。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喝道:简直是冥顽不灵!给我带走!出了问题我担着!

这句 我担着 在官场语境里更像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 越权办案的责任绝非一个市纪委纪检监察室主任能承担,但若此时退缩,不仅完不成任务,更会在下属面前颜面尽失。

四名身着中山装的纪检人员立刻上前,两人架住任正浠的胳膊,另外两人竟直接走向任远山夫妇。黄明灵吓得浑身发抖,抓住丈夫的胳膊:我们没做过违法的事啊! 任远山虽年近五十,此刻却挺直脊梁,怒视着上前的人:我儿子是清白的!你们不能乱来!

爸!妈! 任正浠目眦欲裂,挣脱的力气让架着他的两人都踉跄了一下。他看着父母被粗暴地扭住胳膊,客厅的凳子被撞翻在地发出刺耳声响,怒火像岩浆在胸腔里翻滚。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瞬间清醒 —— 反抗只会授人以柄,落下 暴力抗法 的罪名。

他死死盯着胡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胡主任,你今日越权办案、滥用强制措施,已违反《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第二十八条。我会保留向省纪委、省监察厅申诉的权利,届时请你拿出提级调查的批文和合法程序记录。 这番话字字援引条例,既是警告也是留证 —— 在官场斗争中,程序瑕疵往往是推翻整起案件的关键。

胡正被这番话刺得心头一跳,却硬着头皮挥手:少给我扣帽子!带走!

三人被押下楼时,兴水街的路灯正昏黄地照着青石板路。任正浠的目光扫过餐馆招牌上 家常小菜 四个褪色的红字,想起父母多年来守着这家小店的清贫,眼眶骤然发热。楼下餐馆的卷闸门被纪检人员粗暴地拉起,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钥匙。 胡正冲押着任远山的人抬下巴。任远山挣扎着不肯交,却被人从裤兜搜出一串钥匙。其中一枚黄铜钥匙插进餐馆后厨的门锁时,任正浠的心沉到了谷底 —— 对方显然早就踩过点,目标明确。

后厨的瓷砖墙被敲得咚咚响,一名纪检人员突然停在堆放茭白的冷藏柜前。他掀开柜底的木板,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暗格,里面赫然放着一个深蓝色帆布包。这个暗格的位置极其隐蔽,位于冷藏柜压缩机后方的夹层,需拆卸三块瓷砖才能触及,显然是精心设计的藏匿点 —— 这栽赃的细致程度,让任正浠背脊发凉。

胡正一把抓过帆布包扔在操作台上,拉链拉开的瞬间,五沓用银行封条捆着的百元大钞滚落出来,三块金砖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最致命的是包底那张泛黄的信笺,上面用毛笔写着:任局长雅正,丁熙桐敬上。

任正浠,这还有什么话说? 胡正捡起信笺抖了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在他看来,人赃并获足以让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 —— 这正是栽赃者的惯用逻辑,用 实物证据 碾压程序正义。

任正浠看着这出拙劣的栽赃戏码,突然笑出声来。丁熙桐,河池镇党政办副主任,他不仅认识,上周还打过交道 —— 河池镇申报的生态农业补贴材料出了点纰漏,正是丁熙桐亲自跑了三趟财政局,在他办公室签的字。那是典型的基层文书,正股级的待遇每月才三百出头,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递烟时手都有些发颤,临走时还反复念叨 麻烦任局多费心,这样的人居然会成为他们的“人证”。

更可笑的是那三块金砖 ——1997 年国内黄金管制尚未放开,私人持有金砖需到人民银行备案,别说丁熙桐一个正股级干部,就是县里的处级领导也未必敢碰这红线。

胡主任这出戏排得不错。 任正浠掸了掸被扯皱的衣领,语气里带着嘲讽,可惜破绽太多。丁熙桐是池河镇干部,我与他仅有工作往来,从未接受过任何馈赠。你们可以去查县纪委的登记台账,我父母餐馆收到的所有礼品礼金,早在 6 月 27 日就全部上交,有尤进宝书记签字为证。

他刻意提及尤进宝,既是抬出县纪委的权威,也是在暗示对方的动作绕过了县级纪检机关,程序上存在致命缺陷。

黄明灵扑到操作台边: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上周冰柜坏了,请人来修过,还没有这个包,一定是这几天被人塞进暗格的! 她的辩解虽符合常理,却在

面前显得无力 —— 在司法实践中,他人栽赃 的说法若无旁证,往往难以采信。

任远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胡正骂道:你们这群败类!为了整人连脸都不要了!

爸,妈,别跟他们争。 任正浠打断父母,目光如刀般剜向胡正,《刑事诉讼法》第四十二条规定,证据必须经过查证属实才能作为定案依据。这个包的来源、资金的流向、信笺的真伪,都经得起鉴定吗?胡主任敢让省纪委物证鉴定中心介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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