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访省长(1/2)
石市的春夜总带着料峭寒意,省委家属院的柏油路被月光洗得泛白。胡文峰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薄汗,桑塔纳的引擎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车窗外,二号别墅的灯光像枚温润的玉印,嵌在浓密的梧桐树荫里 —— 那是省长叶青松的家。
他熄了火,拎起帆布包时,金属拉链与文件边角碰撞的轻响让心跳漏了一拍。这包东西太沉了:程志高妻子在瑞士银行的流水单、李森林手写的 好处费 收条、星宇公司倒卖土地的阴阳合同,还有那盘录着建委主任承认向省委书记行贿的磁带。每一页纸都浸着郭凯的血泪,也压着岔口镇上千农户的生计。
门铃按响时,院墙上的爬山虎影影绰绰。开门的是叶青松的爱人,系着藏青色围裙,手里还攥着擦碗布:是文峰啊,老叶在书房等着呢。 她侧身让他进门,灶间飘来淡淡的小米粥香,刚给老叶热了粥,你也来一碗?
嫂子不用忙,我汇报完就走。 胡文峰的喉结动了动。
书房门虚掩着,透出台灯的暖光。胡文峰轻轻推开,看见叶青松正站在窗前,指间的香烟燃得只剩半截。月光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流动,像覆了层薄霜。书架第三层摆着本泛黄的《资本论》,书脊上的钢笔字还是当年叶青松在冀北大学当教授时写的。
“ 坐。” 叶青松头也没回,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茶几上的青瓷茶具还冒着热气,显然早有准备。
胡文峰将帆布包放在茶几中央,拉链滑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没有落座,而是挺直脊背,像当年在省政府汇报工作时那样:“老领导,这是任正浠同志通过凌尚海同志,从冀南省清河县陈默同志处取得的证据。” 他顿了顿,补充道,“陈默是郭凯的大学师兄,这些是郭凯举报程志高时备份的材料。”
叶青松转过身,目光落在那叠文件上。最上面是程星宇与张磊在马交赌场的照片,彩色打印的纸片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齿痕。他拿起照片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腹摩挲着程星宇腕上那条与年龄不符的金劳力士 —— 那孩子小时候来家里做客,还穿着打补丁的布鞋,怯生生地接过自己给的水果糖。
台灯的光晕里,叶青松的指尖在 海外账户流水 几个字上停顿。他拿起那份银行文件,纸张边缘压得发卷,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1995 年 8 月,一笔 60 万港币从港岛某贸易公司转入程妻账户,汇款附言写着 图书采购款,而同一天,星宇公司中标市图书馆改扩建项目。
这是郭凯留下的证据。 胡文峰的声音发紧,就是那个被判刑劳教的石市建委处长。 叶青松的指节猛地收紧,文件边角被捏出褶皱。他想起去年秋天,程志高在省委常委会上拍着桌子说 郭凯恶意诽谤 时的模样,想起自己当时为了 稳定大局 选择沉默的瞬间。窗外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玻璃,像谁在轻轻叩门。
“任正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青松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知道。” 胡文峰的喉结滚动,“他说,哪怕丢了乌纱帽,也不能让程星宇断了岔口百姓的活路。凌尚海同志为了取证据,通过关系进了劳教所,又带着枪亲自跑到冀南将证据带了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任正浠整理的生态农业项目进度表,五月末,六月初必须完成水稻插秧,否则今年就错过了农时。”
叶青松翻开本子,年轻干部特有的工整字迹跃然纸上,每一项工程节点旁都标着农民的预期收入。他想起半月前在办公室,任正浠说起 “每亩鱼塘年固碳量相当于 10 亩森林” 时眼里的光,那光芒与眼前照片里程星宇的狞笑形成刺目的对比。
“他们两个科级干部,敢动省委书记的根基。” 叶青松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苦涩,“倒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血性。” 他抽出程志高妻子海外账户的流水单,英镑和美元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1983 年我们一起在鑫洋河抗洪,志高跳进冰水堵管涌,喊的是‘党员先上’。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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