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插队知青-5(1/2)

雨停后的日头格外毒,晒谷场的黄土被晒得发白,踩上去能扬起细碎的尘末。

玉米棒子堆成的小山在场边码得整齐,金黄的颗粒透着饱满的光,社员们握着木锨来回翻动,扬起的谷糠混着热气飘得老远。

柏羽后背的伤好了大半,被队长安排来晒谷场帮着捡玉米里的碎石,粗布手套磨得掌心发疼,额角的汗珠滴在地上,瞬间就被晒干了。

“柏羽,这边有块碎瓷片!” 陈俊英的声音从玉米堆那头传来,他扎着麻花辫,发梢沾着谷糠,手里捏着块锋利的瓷片,“上次张婶的手就被这东西划出血了。”

柏羽应声过去,把瓷片扔进场边的竹筐,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远处的老槐树。

树根处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的湿痕,林晚秋早上来晒谷场时,特意绕开了那片区域,眼神躲躲闪闪的。

他正弯腰捡碎石,身后突然传来林晚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社员都听见:“有些人就是命大,火里烧一趟还能醒过来,可心要是不干净,醒了也没用。”

她手里握着木锨,翻玉米的动作停在半空,眼角的余光瞟着柏羽,“上次灶房着火多蹊跷?我看啊,指不定是偷救济粮时手脚不利索,把火星子弄燃了,现在醒了还到处乱逛,指不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滚油里,晒谷场瞬间安静了几秒。

正在翻谷的社员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地聚在柏羽身上。

苏家的小女儿苏晓梅抱着装玉米的簸箕,脚步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满是警惕。

她家正是等着救济粮救命的困难户。

“我就说你不对劲!” 一道粗哑的吼声突然炸响,同屋的赵红兵猛地扔下木锨,拎着靠在谷堆旁的镰刀就冲了过来。

他个头高大,胳膊上满是肌肉,一把揪住柏羽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拎起来,“刚来的时候就闷不吭声,着火那天偏偏就你在灶房附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了救济粮?是不是你放的火?”

镰刀的刀刃闪着寒光,离柏羽的脖子只有几寸远。

柏羽被揪得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没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赵红兵:“说话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粮了?”

“晚秋姐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 赵红兵梗着脖子,唾沫星子溅在柏羽脸上,“队里就你成分最不好,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周围的社员越围越近,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小声说 “难怪他总往灶房跑”,还有人叹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怀疑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柏羽身上。

林晚秋站在人群外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手里的木锨轻轻敲着地面,一副 “事不关己” 的样子。

她算准了赵红兵性子冲动,又知道社员们因为救济粮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只要稍微煽风点火,就能把柏羽钉在 “偷粮贼” 的柱子上。

到时候没人信他的话,地窖里的粮食就彻底安全了。

柏羽深吸一口气,没有争辩。

他太清楚了,在缺粮的焦虑面前,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他缓缓抬起手,从贴胸的口袋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那是他早上特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犁具草图,边缘还带着折痕。

他轻轻展开,纸张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上面用铅笔勾勒的线条清晰可见:“我昏迷那几天总做噩梦,梦见的都是这些图纸。我之前一直在琢磨改队里的老犁,你们看这里”

他伸手指向草图上犁铧后方的位置,那里画着一块倾斜的小木板,旁边标着 “分土板 15° 倾角”:“队里的老犁翻地时,土块总往两边塌,种子撒下去要么被土埋深了,要么露在外面,这就是漏种的病根。加块分土板,刚好能把土挡成个小沟,种子落进去再用后面的压板一盖,漏种能少一半不止。”

人群突然安静了,议论声停了下来。

种了一辈子地的老社员们都懂这个痛点,每年播种时都要多备不少种子,就怕漏种太多减产。

苏晓梅的父亲苏大叔挤到前面,眯着眼盯着草图:“你这话当真?加块板子就能少漏种?去年我家的麦子,漏种的地方荒了一大片。”

“当然是真的。” 柏羽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队长李建国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跑过来,草帽歪在头上,气喘吁吁地喊:“吵什么呢?不干活了?”

他挤进人群,一眼就看见了柏羽手里的草图,原本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眼睛瞬间亮了,“哎?你这是画的啥?犁具?”

他一把抓过草图,凑到眼前仔细看着,手指在分土板的位置来回摩挲:“你还懂这个?队里的老犁早就该换了!上次耕地,我跟老苏俩人换着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翻出来的地还坑坑洼洼,撒种时漏得厉害。”

他越看越激动,一把拉过柏羽,指着晒谷场边的空地,“来来来,跟我说说这改良思路,用队里的废铁能不能打造?”

围观的社员们注意力瞬间被草图吸引,刚才的怀疑早就抛到了脑后。

苏大叔凑得最近,追问着:“队长,要是这犁真能改好,明年播种能省多少种子?”

陈俊英也帮腔:“柏羽这几天一直在看《农业机械基础》,肯定不是瞎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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