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回来了就好（2/2）

他脸上没有任何新婚之夜应有的喜悦、期待或是温柔，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化不开的紧张和……一种深可见骨的恐惧？

他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被猫咪玩弄过的、纠缠不清的乱麻——有难以置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有深不见底、仿佛一碰即碎的害怕与不确定；更有三年风霜刀剑、孤寂等待刻下的、无法掩饰的深刻疲惫与沧桑。

看到这样的他，沈娇娇满肚子兴师问罪的火焰，瞬间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冰水，“嗤”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下密密麻麻、针扎般的心疼，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小烬烬？”她放软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小心翼翼，伸出手，在他空洞的眼前轻轻晃了晃，“你怎么了？傻啦？是我啊！”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凑近了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如同宣誓般说道：“娇娇！沈、娇、娇！我回来啦！你……”

后面所有想要倾诉的思念、想要抱怨的委屈，都被一个突如其来、猛烈得几乎要掠夺她所有呼吸的炽热亲吻，狠狠地、不容拒绝地堵了回去。

萧烬像是终于被那句清晰无比的“沈娇娇回来啦”解开了最后一道封印的凶兽，压抑了三年的所有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纤细却真实的身躯狠狠地捞进怀里，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则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固定住她，然后近乎凶狠地、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吻上了她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

这个吻，不带丝毫新婚的温柔与缱绻试探，只有三年积压的、几乎要将人焚毁的刻骨思念，无边无际的绝望，失而复得时那不敢置信的狂喜，以及那深植骨髓、害怕眼前一切又是一场镜花水月般幻影的极致恐惧。

他吻得那么用力，带着一种近乎惩罚和确认的意味，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紧密到疼痛的接触，只有将她揉碎，吞入腹中，让两人的骨血彻底融为一体，他才能真正确信，她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毫无预兆地消散于无形。

沈娇娇起初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粗暴的袭击弄得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腰间那几乎要将她勒断的力道，以及透过紧密相贴的身体传来的、他那剧烈得如同擂鼓般失控的心跳，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吻里所蕴含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滔天情感与痛苦。

她没有挣扎，没有推开他，反而在最初的怔愣过后，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紧绷的脖颈，仰起头，生涩却无比坚定、热烈地开始回应这个迟到了三年的吻。

原来，不仅仅是她在那个陌生的世界日日夜夜地思念。

他在这里，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这三年度过的，比她所能想象到的，还要痛苦、还要绝望千万倍。

桌案上，婴儿臂粗的龙凤喜烛依旧噼啪作响，欢快地燃烧着，跳跃的烛光将紧紧相拥、激烈亲吻的两人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失而复得的画卷。

一吻方歇，萧烬终于稍稍退开了些许，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不堪，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依旧在剧烈地喘息着，那双平日里深邃冷静的凤眸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他死死地锁住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声音沙哑破碎得几乎不成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卑微的祈求：

“再说一遍……你是谁？” 他需要再次确认，需要这真实的声音来驱散那盘踞了三年的梦魇。

沈娇娇看着他这副脆弱又执拗的样子，心头酸涩得厉害，又是无尽的心疼，又是忍不住想笑。她凑上前，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啄了一下他因刚才激烈亲吻而微微红肿的唇瓣，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用带着浓重鼻音、却无比清晰、一字一顿的声音说：

“听好了，萧烬。我是沈娇娇，就是那个莫名其妙霸占你身体、帮你跟太后打架斗嘴、替你挨鞭子、还对着镜子亲了自己、然后发现自己爱上自己的那个疯批！我回来了，以后就赖在这儿了，”她说着，甚至还带着点小得意，抬手拍了拍他坚实温热的胸口，“户口本都迁过来了，你赶也赶不走啦！”

萧烬深深地望着她，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刻刀，仿佛要将她此刻的眉眼、她说话时灵动的神态、她眼底那独属于沈娇娇的光芒，一丝不差地、永久地刻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许久，许久，他才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支撑的力气，再次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像是恨不能将她纤细的身躯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从此永不分离。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带着淡淡馨香的颈窝处，贪婪地呼吸着那真实存在的气息，发出一声漫长而沉重、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带着哽咽颤抖的叹息：

“回来了……就好。”

这一次，他悬空了三年、无所依归的心脏，他掌控在手却倍感冰冷的万里江山，终于都……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