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想回家(1/2)
沈娇娇躺在病床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玩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被单上切出明暗交替的条纹,无声地丈量着时间的流逝。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几个月?一年?从父母激动又憔悴的泪眼里,从朋友们探望时强装的欢颜和掩饰不住的惊讶中,她拼凑出一个信息:她,沈娇娇,因一场原因不明的突发性意识障碍,陷入植物人状态已经整整四百多个日夜。
现代世界的声浪重新涌入耳膜,却带着一种失真的模糊感。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占据着她的嗅觉,取代了记忆中熟悉的龙涎香与墨香。
母亲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水湿润她干裂的嘴唇,那轻柔的动作却让她莫名想起萧烬笨拙却坚定地为她(或者说为他们共同的身体)擦拭泪水的那个雨夜。
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和关怀,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好友结伴而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出的口红色号和某个顶流恋综的剧情,那些话题曾经是她的最爱,能让她和闺蜜聊上整夜,如今听来却遥远得像上辈子的噪音,无法在她沉寂的心湖中激起半点涟漪。她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面部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母亲一边细心地为她按摩着长期卧床有些萎缩的腿部肌肉,一边絮叨着家里新换的窗帘颜色,楼下邻居家的狗生了小狗,以及外婆终于学会了用智能手机下单买菜……每一个字她都懂,组合起来却像是另一种语言,无法在心底唤起任何真实的感触。
她的心,她的魂,分明还滞留在那个遥远的时空。留在了雕梁画栋、危机四伏却又让她血脉偾张的宫殿里,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
她想回去。
这个念头不像萌芽,更像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山火,在被压抑的瞬间后,以更猛烈的姿态在她荒芜的心田疯长,根须狠狠扎进每一寸骨血,缠绕着每一次心跳。
她想念那边的人。
她想念暗影司那个总是板着一张冰块脸、眼神锐利如鹰隼、却会在她遇险时第一个毫不犹豫挡在前面的凌墨。她“昏睡”得如此突然,不知道那些关于苏婉清、关于吕氏余孽查了一半的线索怎么办了,凌墨会不会焦头烂额?他那种性格,大概只会更沉默地扛起一切吧。
她想念“帅府”里那个永远随身带着小铜镜、时刻关注自己“盛世美颜”的赵凌,没有她在旁边煞风景地吐槽,他是不是更肆无忌惮地“孤芳自赏”了?
她想念总是一本正经拨拉着算盘、眼镜片后闪烁着精明光芒的文若尘,还有那个憨直勇武、一根筋的王铁柱。她不在,谁去调和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家伙?谁去给他们那些天马行空(或者说离经叛道)的新政方案拍板?
她甚至有点想念御膳房那个总是吹嘘祖上来自顺德、却死活做不出她记忆中那道正宗双皮奶的胖厨师,他会不会还在跟那碗牛奶和鸡蛋较劲?想念后宫那些天天变着法子想引起“陛下”注意、手段却稚嫩得可爱的莺莺燕燕,不知道没有她这个看似“偏心”实则暗中维持平衡的皇帝镇着,她们会不会把房顶掀了。
当然,最想的,锥心刺骨般想的,还是那个曾经与她呼吸与共、灵魂相贴、共用一具躯壳,别扭、傲娇、杀伐果断却又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和温柔的人。
萧烬。
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痛,狠狠烫在她的心尖上。
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她突然“消失”后,那个孤独又骄傲、刚刚学会一点点依赖和敞开心扉的灵魂,是如何面对那具突然变得死寂、空荡的身体?
是暴怒地摧毁视线内的一切,用帝王的雷霆之怒来掩盖内心的恐慌与绝望?
还是更加沉默地陷入更深的、无人能触及的黑暗,独自舔舐这猝不及防的分离之痛?
朝堂上的那些豺狼虎豹,那些隐藏在暗处、对皇权虎视眈眈的势力,会不会趁此机会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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