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要她消失（2/2）

这分明就是她沈娇娇的模样！

“萧烬！萧烬！你看到了吗？！”她在意识里疯狂地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狂喜，“这是我！这就是我啊！我原来的样子！我就长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我是苏婉清？”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这是一种找到根源、确认自身存在的巨大慰藉，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看到了彼岸的灯火。

然而，意识深处，萧烬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看”着床上那张与沈娇娇意识描述中一般无二的脸庞，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像被浸入了数九寒天的冰窟，一点点沉了下去，冷得刺骨。

不像。

一点也不像。

那具皮囊，或许五官轮廓与娇娇描述的一致。但感觉不对。那不是娇娇。那只是一具空洞的、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娇娇眼神里的灵动狡黠，没有她笑时的神采飞扬，没有她生气时鼓起的腮帮，更没有她赖皮时那种混不吝的劲儿。

这只是一张精致的、冰冷的面具。

而真正的娇娇，那个鲜活的、吵闹的、会怕死又会逞强、来自异世独一无二的灵魂，此刻正寄居在他的身体里，因为找到“本体”而激动落泪。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如同毒蛇般骤然缠上了萧烬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如果……如果我将来能够彻底魂归正位，完全掌控这具身体……那娇娇的灵魂，该去哪里？

回到这具名为“苏婉清”的身体里吗？

可如果……回不去呢？

如果这具身体因为长眠太久，已经无法再接纳灵魂？

或者，娇娇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联系早已被我的存在、或者说被当年的邪术彻底切断？

那她会不会……就像她莫名其妙地来一样，再莫名其妙地……消散于天地之间？从此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远比千军万马、阴谋诡计更甚！是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彻底湮灭的极致恐慌！

他不要她消失！

他宁愿永远维持现在这种双魂共体的诡异状态，宁愿放弃完全掌控身体的权利，宁愿时时刻刻忍受她可能对别人展露的笑颜，只要她还在！只要那个叫做沈娇娇的灵魂，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看着床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萧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爱的，从来不是任何一具皮囊。他爱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占据了他心脏的异世魂。沈娇娇就是沈娇娇，不是苏婉清，也不是任何其他人可以替代的。

【娇娇……】他在意识里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去吧。】

沈娇娇还沉浸在找到“自己”的激动中，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异常，抹了把眼泪，哽咽着点头：“嗯！我们回去！等苏瑾瑜把她接进宫，我一定要弄清楚她为什么昏睡，我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她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萧烬的心脏。

他沉默地“看”着沈娇娇最后深深望了床上的苏婉清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渴望，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宫的路上，两人再无交流。沈娇娇沉浸在喜悦和期待中，而萧烬的意识，却如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寒冷。

月光下，他的意识深处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绝不会让沈娇娇离开。即便那意味着，要永远囚禁那个名为“苏婉清”的躯壳，甚至……要亲手斩断娇娇回归本体的任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