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撕裂的遮羞布(1/2)

腊月二十三,小年的灶火还没烧透汴京的寒气,一场比岁末寒风更凛冽的风暴,已彻底席卷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太学门前那场石破天惊的辩论,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熙宁二年最后一块看似坚固的“遮羞布”。

舒亶那番“消极害义”、“背叛孔孟”的诛心之论,不再是朝堂上的窃窃私语,而是变成了公开的、激烈的、席卷所有士人乃至市井的汹汹议潮。

以御史中丞吕诲为首的一批清流老臣,在短暂的震惊和失语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愤怒。

恐慌源于那番话戳中了他们最深的痛处——不作为;

愤怒则源于一个“后进”御史,竟敢用他们奉若圭臬的孔孟之道,反过来将他们钉在“伪儒”的耻辱柱上。

他们的反击,果然如预料般展开,却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苍白:

扣帽子:吕诲连夜草就弹章,率数十名言官联名上奏,斥责舒亶“欺世盗名,诋毁清流正士,其心叵测,动摇国本!”

奏疏中充满了“小人”、“奸佞”、“坏人心术”等激烈字眼,却对西夏的具体问题避而不谈,只反复强调“君子不器”、“义利之辨”乃立身根本。

转移话题:在各类聚会、经筵上,守旧派大儒们开始大谈特谈“内圣方能外王”、“修身乃治国平天下之本”,试图将话题重新拉回他们熟悉的、安全的道德心性领域,指责舒亶等人是“舍本逐末,功利熏心”。

人身攻击:流言开始在士林圈中传播,诋毁舒亶“早年亦有瑕疵”、“性喜夸大以邀宠”,试图从私德上瓦解其言论的正当性。

然而,这套以往无往不利的组合拳,在这次却似乎打在了空处。

因为,那层最重要的“遮羞布”,已经被舒亶赤裸裸地扯了下来。

最让守旧派心惊肉跳的,不是政敌的反击,而是太学生的反应。

最初,那些受守旧派影响深厚的太学生,还试图为师长辩护,重复着“君子不器”、“重在修身”的老调。

但当他们拿着这套说辞去与同窗、甚至与市井中关心时局的读书人辩论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窘境。

在汴河畔最负盛名的“清河茶馆”里,一场典型的辩论正在上演:

一位年轻的太学生涨红了脸,对围坐的众人道:

“舒亶此言,分明是重利轻义,坏我士林风气!圣人云……”

话未说完,便被一位身着旧青袍、显然是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冷笑着打断:

“风气?小相公,你口中的风气,可能挡住西夏人的铁骑?

能填饱西北将士的肚子?

吕中丞他们倒是‘重义’了,可除了整日弹劾这个、攻讦那个,他们可曾拿出一条安邦定国的实策?

舒御史话虽刺耳,可他问的,哪一句不是关乎百姓生死、国家存亡的实话?”

茶馆里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另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插话:

“说得在理!咱们行商讲究个‘眼见为实’。

往年朝廷总说西夏是‘疥癣之疾’,可咱们往西北走的商队,哪年不被盘剥、劫掠?

若真如舒御史所言,这‘疥癣’已成了‘心腹大患’,那朝廷早该想法子!

光靠骂人,可骂不退党项骑兵!”

那位太学生顿时语塞。

他发现,以往无往不利的“圣贤道理”,在这些结合了现实感受的诘问面前,变得如此空洞无力。

守旧派师长们“理屈词穷便以势压人”的姿态,在年轻学子眼中,不再是德高望重,反而成了“颟顸无能”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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