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樊楼听舆论(1/2)

熙宁二年九月初,汴京的秋意渐浓,但这座百万人口的帝都,其炽热的心跳却比盛夏更为澎湃。

而这座城市的心脏之一,便是那“七十二家酒楼之首”的樊楼。

华灯初上,樊楼二楼临街的一处雅座,却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一位身着寻常士子青衫、却难掩贵气的年轻人,独坐一隅,自斟自饮。

桌上不过三四样精致小菜,一壶上好的玉液酒。他看似悠闲地望着楼下御街车水马龙,耳朵却像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楼内每一缕声波的振动。

他便是微服出宫的皇帝赵顼。身旁仅坐着都知李宪,亦是便装,姿态恭敬地半侧着身,既似随从,又像在随时听候吩咐。

“你做的很好,李宪。”赵顼目光并未转动,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一个月前,当辽国那封绵里藏针的国书抵达垂拱殿时,赵顼在震惊于耶律洪基此举大胆的同时,也瞬间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并未将国书锁入深宫,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密令李宪动用皇城司的力量,将国书核心内容及“文华会”之议,巧妙地透露给太学,并令进奏院邸报以近乎“实录”的形式刊载。

顷刻间,“北朝修《辽礼》,欲邀我欧阳公、司马公北上论道”的消息,像一场风暴席卷了汴京,继而传遍天下。

赵顼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打破信息壁垒,将辽国的文化挑战,从庙堂之上的密议,变成市井街头的谈资。

他要让大宋的每一个人,从宰执到走卒,都清楚地意识到——战争的形式,已经变了。

此刻,他正是来樊楼这块“民意试纸”上,检验成果。

很快,邻桌几位年轻士子的高谈阔论,便吸引了赵顼的注意。

“奇耻大辱!真真是奇耻大辱!”

一个面色激动的蓝衫士子猛地一拍桌子,碗碟乱响。

“那契丹……那辽主,何等狂妄!竟敢与我天朝上国论礼乐?他可知‘礼’字如何写?‘乐’字如何念?”

言语间是根深蒂固的文化优越感,以及对挑战者本能的蔑视。

“王兄所言极是!”

旁边一人接口,语气却带上了忧虑:

“然则,观其国书,辞藻雅驯,引经据典,绝非不通文墨的蛮酋所能为。

彼辈蛰伏北地百年,暗中学我衣冠,效我制度,其心叵测啊!此乃‘以夷变夏’之先声!”

他已从愤怒中品出了一丝寒意。

第三位士子显得更为冷静,分析道:

“辽主此议,乃阳谋。我若拒之,彼必谤我怯懦无文,心虚气短。

我若应之,便是承认其有与我朝坐而论道的资格。

进退两难……然,依愚见,狭路相逢,勇者胜!

正当遣欧阳公、司马公这等泰山北斗北上,以煌煌正道,碾压其邪僻之心,使其知中华文物之不可企及!”

他的观点,代表了太学中新兴的“主战派”声音。

不仅士林,连旁边一桌看似商贾模样的人,也在议论。

“啧,这北朝皇帝,不好好放羊牧马,学人修什么书?莫不是钱多烧的?”

一个胖商人呷了口酒,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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