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赵顼的文章下(1/2)

今有君子,沉潜经史,考镜得失,其心在于为万世开太平,此知之功,不可泯也。

然,若执此知以为足,坐论道而不起行,是犹持万贯之钱契而饿死于廪粟之侧,岂不悲夫?

另有君子,洞悉时弊,锐意更张,其志在于解生民于倒悬,此行之勇,不可没也。

然,若恃此勇以为足,贸然行而不返知,是犹无星秤尺而量江海之深广,其不倾覆者,几何?

(对“知”派与“行”派,先肯定其价值,再指出其可能陷入的偏颇。这种不偏不倚、公允全面的态度,足以让双方都感受到被理解,从而更容易接受文章后续的引导。

那“钱契饿死”与“无星量海”的比喻,更是犀利精准,入木三分。

在进行了充分的铺垫与说理后,文章亮出了最核心的观点——“辨志”。)

故学者之要,首在“辨志”,亦即“判心”。判其心之所向,何为苍生耶,何为名利耶?

心若为公,则其知必求明彻,其行必求稳妥。

心若为私,则其知流于口耳,其行必归于莽荡。

真知,非记诵辞章之谓,乃事理当然之则,了然于胸,如痛痒之在己体。

真行,非蛮力强为之谓,乃此心良知发用于事,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之自然。

如此,则裁军、科举改制,莫非仁政之施为;

《通鉴》、《唐礼》,莫非事功之津梁。

又何有乎新旧之争、知行之分?

(这将辩论从形而上的哲学思辨,彻底拉回到了士人的道德初心与现实担当。

只要“心为苍生”,则具体政策之争不过是“实策之优劣”的技术性讨论,而无关乎道德立场。

这为化解党争、凝聚共识提供了最高的哲学依据和道德前提。

文章最后,发出了充满感召力的行动倡议。)

呜呼!诸生!时局之艰,非坐谈可解;圣学之奥,非空想可明。

愿吾辈共勉:于读书穷理时,即存关切世事之心;于临政处事时,不忘反求本心之明。

可效范文正公“先忧后乐”之志,可慕胡瑗苏湖“经义治事”之学。

或参议县政,或考察河防,即事即学,即学即行。

使吾之所知,皆为民胞物与之实学;使吾之所行,皆为清明在躬之实功。

如此,则朝堂之上,所争者为实策之优劣,而非意气之短长。

则吾辈所学,方为明体达用之真儒业,而非割裂知行之口头禅矣!

此文至此,戛然而止。

全文格局高远,说理透彻,恩威并施,既有帝王的威严,又有师者的循循善诱。

它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条“明体达用”的士人新道路。

赵顼掷笔于案,长舒一口气。李宪恭敬地将墨宝捧起,小心吹干。

“陛下,此文……”

李宪声音微颤,他被文章的气魄与深理所震撼。

“颁下去。”

赵顼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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