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个樊楼过客(1/2)

七月底紫宸殿内,赵顼听着蔡确秘密呈报的“四海钱庄”首月运营简报:吸纳存贷规模已相当可观,且运行平稳。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步暗棋,已然落下。它不仅仅是一家赚钱的钱庄,更是一个扎根于汴京金融心脏的监听哨、输血泵和战略储备库。

它由皇帝的绝对心腹,以皇帝的私人资本,通过半合法的手段建立,却扮演着市场玩家的角色。

无人知晓,这条搅动汴京钱业的“鲶鱼”,其缰绳牢牢握在深宫之中的年轻皇帝手中。

熙宁二年的这场金融风波,表面上以司法严惩告终,暗地里,却以一家名为“四海”的钱庄的崛起,开启了新的篇章。

改革的洪流,正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汹涌澎湃。

熙宁二年七月的汴京,夜风仍带着一丝暑气,却已能吹散白日的燥热。汴河之上,舟楫如织,灯火倒映在水中,将整条河都染成了流动的金带。

而汴河之畔,樊楼三重飞檐斗拱,如一座璀璨的灯山,俯瞰着这座不夜之城。

三楼最为奢华的雅阁“醉太平”内,却与楼下的喧闹隔着一段距离。雕花窗棂大开,窗外是星河般的市井,窗内,则是一片静谧。

当今天子赵顼,一身锦缎常服,凭窗而立。身旁,曹贤妃一袭淡青襦裙,云鬓微松,正执壶为他浅浅斟了一杯新烫的寿州黄芽酒。

“官家,请用。”曹贤妃声音温婉。她并非皇后,但性情柔嘉,颇得赵顼喜爱。

赵顼接过玉杯,目光却未离开窗外的繁华:“爱妃,可知这汴京夜色?”

曹贤妃微微一笑,依着先前商议好的说辞,轻声道:

“妾身未入宫时,家中父兄也曾携我游过几次夜市。只觉得人烟浩秽,车马阗拥,卖声盈耳,新奇玩意看也看不过来,当真是热闹非凡。”

她巧妙地将自己藏在“家人”之后,符合礼制。

赵顼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似怀念,似感慨:

“朕在潜邸时,也常偷闲出来走动。只是那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室内奢华的陈设,“囊中羞涩,这樊楼三楼,是绝对上不来的。”

他轻呷一口酒,语气渐沉:“你看这万家灯火,千年万年,想必都是如此璀璨。汴水长流,樊楼永在。

变的,不过是这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罢了。今日之盛景,与前朝何异?与后世又何异?”

他的思绪,显然已从眼前的繁华,转向了深沉的国事。

“朝廷之上,纷扰不休。新法、旧制,争来斗去…都说这是盛世,”

他声音低沉下去,几乎微不可闻,“可这盛世之下,兼并日剧,民力凋敝,北有强辽,西有夏寇…隐忧何曾有一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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