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韩府师徒夜话(1/2)
治平二年腊月冬日的汴京城,裹在深灰色的寒云之下。英宗那道如同金石般冷硬腔调说出的旨意,却比数九寒风更凛冽刺骨!
“敕:参知政事韩绛,秉忠恪勤,通达国计。特加银青光禄大夫、权判三司使事,总领盐铁茶酒榷、度支钱粮并诸路常平广惠仓事!另设东南盐政革新制置司于两浙、福建路,以韩绛兼制置使、提举革新诸事!东南两路凡关盐运、缉私、盐场营造、吏治纠劾、兵马协防,一应事权,咸归其掌!原有参知政事职衔如故!咨尔中外,凛遵奉行!”
旨意不长,字字却如千钧巨石砸落!死寂!先是整个垂拱殿朝班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落针可闻!所有朝臣,无论宗亲还是微末小臣,那一刻都如同被冻僵的石俑,呼吸突然停滞!旋即——轰!!!
巨大的、压抑不住的哗然声浪如同沉睡的火药库被点燃,轰然爆发!“盐铁三司!革新制置使?!这是……这是什么权柄?!三省枢密之外,又立一‘东南朝廷’不成?!”有老臣吓得胡子直抖。
“曾布、陈安石、杨汲、李常是谁?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少壮之辈,竟委以如此要害差事?!”消息灵通者已惊恐于具体执行者名单。
“盐政?!动了!陛下真要大动干戈?!百年沉屙,牵丝攀藤,盘根错节……这……这韩绛如何敢?如何能?!”惊疑不定者失声。“盐商!盐商们要疯了!”
“漕司!盐场那些官老爷!还有各地靠盐吃饭的……这是要断多少人的财路金饭碗?!”
“这道旨意一下那些西军某些将领都要急了,怕盐道不稳进而影响粮饷运转啊!”
消息如同巨大浪花,不日就从大殿传向整个开封府衙署和京城各大酒楼,冲向官绅富商的深宅大院,冲向码头、盐行、漕运枢纽!盐商们惊恐地紧闭店门,紧急召集心腹密谈;盐运衙门的胥吏们聚集在阴暗茶肆,脸色发白地传递消息,骂声低抑却怨毒如潮;不少曾与宗室、盐务有染的官员勋贵府邸,彻夜灯火通明,车马穿梭,拜帖、密信雪片般飞向韩府!更有弹劾韩绛“越权擅政”、“扰乱祖宗成法”、“祸国殃民”的奏章,如同离弦之箭,连夜射向宫城待漏院!
然而,这场风暴的中心——韩府,却异常平静。无论何等人物来访,何等帖子投递,只换来门房一句干巴巴的回禀:“老爷奉圣命闭门筹划盐政革新,忧心国事,概不见客。请回。” 那扇黑漆大门紧闭,将所有喧嚣、愤怒、恐惧、试探,统统挡在冰冷的朱漆与铜钉之外。
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朝中那几根定海神针的沉默!首相韩琦府邸大门紧闭,对外只传三字“静养谢客”。同平章事富弼则托病告假,深居简出。那位以文才着称、刚接掌部分三司工作的欧阳修,竟一反常态地上了一道短折,言简意赅:“盐政久弊,非大破难立。韩公沉毅,可试之。”这简直是无声的支持!枢密院的曾公亮也未见强烈反对。这是风暴前令人窒息的默契!是朝廷顶层面对财务绝境时共同选择的唯一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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