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政初啼,阻力重重(五)(1/2)

建安四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江南,苏州府,胥门外。

料峭春寒尚未散尽,护城河边,垂柳已悄悄抽出鹅黄的新芽。

只是此刻,无人有暇赏春。

胥门外的驿道上,黄土飞扬,一支约百人的队伍,正肃然行来。

队伍前列,高举“钦差”、“户部右侍郎”、“巡按御史”三面朱漆虎头牌,皂隶执“肃静”“回避”,戈戟鲜明,在初春尚显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

正中簇拥着一顶四抬青呢官轿,轿帘低垂。

正是奉旨南下、身兼三职的沈墨。

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青影,是连日舟车劳顿所致,但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过道旁那些看似恭敬、实则隐含敌意与窥探的各色目光。

苏州知府王俭被革职锁拿进京的消息,早已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江南。

此刻,这位手握“先斩后奏”之权的新任钦差抵境,无疑是向这看似平静的江南水乡,投下了一块巨石。

“沈大人,前面便是胥门了。知府衙门、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的三位大人,并城中士绅父老,已在码头设香案,恭迎钦差大驾。”

一名苏州府的同知上前,躬身禀报,语气恭敬,眼神却闪烁不定。

沈墨勒住马,望向不远处高耸的城门楼,以及城门外黑压压一片的迎接人群。

旗幡招展,冠盖云集,却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虚假的繁华与恭顺。

“哦?”

沈墨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码头最前方,那三位身着绯红、青色、鹭鸶补子官服,面容或圆滑、或严肃、或阴沉的地方大员身上。

“有劳三位大人久候。本官奉皇命,巡按江南,清丈田亩,推行新政。今日,就在这苏州府,开第一刀。”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码头上瞬间一静,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不安,或隐怒,齐刷刷地射向这位年轻的钦差。

“沈大人远来辛苦,不若先入城歇息,接风宴已备下,公事明日再议不迟。”

布政使赵文渊,一个面容富态、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打圆场。

他是江南本地人,与本地士绅关系盘根错节。

“是啊,沈大人,舟车劳顿,先……”

按察使周正,面容清癯,目光锐利,也开口附和,语气却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

沈墨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些衣冠楚楚、面带矜持笑容的士绅代表脸上。

他认得其中几个——苏州府号称“诗书传家”的顾家老爷子,松江棉布巨贾潘员外,还有那位曾带头“哭庙”、血书力陈新政“十害”的老秀才陈守拙。

“接风宴就免了。”

沈墨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

“皇命在身,不敢耽延。赵大人,周大人,李按台(按察使),还有诸位乡绅父老,”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

“本官离京前,皇上有旨,娘娘亦有口谕:江南新政,势在必行。凡有阻挠新政、煽动民意、抗法不遵者,无论官绅,无论老幼,无论功名,一律以 谋逆 论处,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最后八个字,如同冰锥砸地,带着凛冽的杀意,让码头上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虽未出鞘,寒意已扑面而来。

“这……沈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赵文渊脸色微变,强笑道。

“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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