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风起朝堂(1/2)

三月十五,大朝。

太和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滞。

文武百官肃立,目光或明或暗,皆投向御阶之上,那道垂落的珠帘之后,以及珠帘前,负手而立、面色铁青的年轻帝王。

萧景玄手中,正捏着三份刚刚宣读过的、内容截然不同的奏报。

第一份,是沈墨的《松江平乱事略及请罪疏》,条理清晰地汇报了松江民变始末、潘家勾结海龙帮、疑似倭寇与圣火教作乱、黑衣骑兵突袭、以及最终在镇江援军协助下平息叛乱、擒获匪首潘文焕、查抄罪证等事。奏疏末尾,沈墨自请“处置不力,激起民变”之罪,言辞恳切,却将“勾结外寇、煽动作乱”的罪名死死扣在了潘家及幕后黑手头上。

第二份,是江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三司联名的《急报松江民变疏》,通篇充斥着“钦差行事操切,清丈扰民,以致刁民裹挟良善,聚众为乱”、“潘氏虽有不法,然罪不至此,激而生变,生灵涂炭”、“黑衣骑兵来历不明,恐为边患或海寇,皆因新政逼迫过甚所致”等论调。字里行间,将民变之责,大半推给了沈墨的“酷烈”,隐隐指向新政的“弊端”。

第三份,则是都察院十三道御史、六科给事中联名弹劾的《劾钦差大臣沈墨、皇贵妃林氏疏》,此疏最为激烈,引经据典,痛心疾首,直指沈墨“假新政之名,行暴虐之实,残害士绅,逼反良民,致江南糜烂,有负圣恩”,更将矛头直指林晚栀,斥其“牝鸡司晨,蛊惑君上,擅权干政,任用酷吏,祸乱朝纲,以致天怒人怨,江南生变”,最后,竟恳请皇帝“ 收回新政,罢黜沈墨,惩戒贵妃,以谢天下” !

三份奏疏,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从不同角度,狠狠刺向新政的核心,刺向沈墨,更刺向珠帘后那位执掌凤印、权倾朝野的皇贵妃。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支持新政的官员怒目而视,却碍于“民变”事实,一时难以驳斥;反对新政的官员则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噙着冷笑,等着看好戏;更多的则是摇摆观望者,心中惴惴。

珠帘后,林晚栀端坐着,面色平静无波,唯有袖中紧握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早料到会有攻讦,却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如此……齐心协力。

江南三司,都察院,六科给事中……这背后,若无人串联、指使,绝无可能。

“诸位爱卿,”

萧景玄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沉沉的威压,砸在每个人心头。

“江南之事,众说纷纭。沈墨有罪,新政有过,贵妃有失……是么?”

无人敢应。

皇帝语气平静,但任谁都听得出那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良久,户部尚书,一位中立的老臣,出列缓声道:

“皇上,沈墨行事或有急躁,然其奏报所言,潘家勾结外寇、邪教,证据确凿。民变之起,根源或在奸人煽惑,而非全在清丈。当务之急,乃速派得力大臣,赴江南彻查,辨明是非,安抚民心,缉拿真凶。至于新政……或可暂缓,以示朝廷宽仁。”

这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的老成之见。

“王尚书此言差矣!”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秉义(陈秉章之弟,因兄被罢,对林晚栀恨之入骨)立刻跳了出来,声音激昂。

“根源?根源就是新政扰民!沈墨酷吏,不过是奉了上意!若无新政,何来清丈?无清丈,何来夺田?无夺田,潘家何至于铤而走险?百姓何至于被裹挟作乱?追本溯源,祸起萧墙之内! 臣恳请皇上,明察秋毫,收回成命,停新政,黜酷吏,还江南一个太平!”

“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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