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时疫(2/2)

当夜,碎玉轩早早熄了灯,仿佛已认命。

然而暗室之中,林晚栀就着微弱烛光,仔细检查着张嬷嬷的呕吐物痕迹。

前世冷宫生涯,她见过太多阴私手段,这症状……不似时疫,倒更像某种慢毒发作!

与此同时,李德全凭借旧日关系,竟真探听到:最初发病的宫女中,有一人的同乡,如今在皇后小厨房当差!

线索,隐隐指向了凤仪宫!

林晚栀心如明镜。

皇后此举,一石二鸟:既能除掉自己,若事情败露,还能推给“高贵妃余孽”泄愤。

她铺开纸笔,却非写求救信,而是默写起《心经》。

写至一半,她换了一支笔,用笔尖极轻地蘸了少许张嬷嬷呕吐物浸过的水,在“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一句的“怖”字右下角,点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这页经文明日会照常送去太后宫中。

太后常年礼佛,对经文极为熟悉虔诚,若有污损,必会细查。

太医院院正,正是太后的人。

皇后,你想用阴私手段?

我便将这点腌臜,送到最重规矩、最厌秽乱宫闱的太后眼前!

做完这一切,林晚栀吹熄蜡烛,安然入睡。

那页带着污迹的《心经》,混在林晚栀日常抄录的经文中,如期送至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太后上官氏,皇帝生母,多年浸淫佛理,性子看似宽和,实则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尤其忌讳宫廷阴私秽乱。

她捻着佛珠,目光扫过那页经文,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指尖触到“怖”字右下角那一点极轻微的黏腻感。

动作骤然停顿。

太后凑近烛光,仔细审视。

那不是墨渍,也非寻常污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气味。

她信佛至诚,每日亲手擦拭佛龛,对洁净要求近乎苛刻。

经文被如此污损,已是大不敬。

“桂嬷嬷,”

太后声音沉缓,听不出喜怒。

“去查查,这经文送来前,经过谁的手,碰过什么东西。”

桂嬷嬷是太后心腹,办事雷厉风行。

不过半日,回报便来了:

“娘娘,查清了。经文是碎玉轩林答应所抄,由她身边宫女锦心送来,途中并无他人经手。只是……”

桂嬷嬷顿了顿,低声道。

“老奴打听到,碎玉轩近日闭宫,是因有个浆洗嬷嬷染了‘时疫’。”

“时疫?”

太后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

“症状如何?”

“呕吐发热,与近日宫中流传的症候相似。但太医院的人被皇后娘娘下令,只在外围用药,并未深入碎玉轩诊视。”

闭宫……时疫……污损的经文……

几个线索在太后脑中串联。

她久居深宫,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

这“时疫”,来得太巧,太是时候!

皇后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竟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要将一个低等答应困死宫中?

更何况,这污损经文的蹊跷……

“去,”

太后睁开眼,眸中精光乍现。

“传哀家懿旨:宫中出现时疫,哀家心忧皇帝及阖宫安危。着太医院院正亲自带人,彻查各宫苑,尤其是碎玉轩,务必查明病源,不得有误!再有,既是时疫,恐冲撞佛祖,哀家要去皇觉寺斋戒三日,为宫中祈福。这期间,六宫事务,暂由……贤妃代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