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凤正名，夫子赐雅言（1/2）

王西川以雷霆手段将王南川一家逐出院落，那番石破天惊的宣言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深深烙印在所有宾客的心中。

院子里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的掌声和叫好声，不仅仅是对他个人武力的叹服，更是对他那份颠覆传统、视女如宝的魄力与深情的由衷敬佩！

经此一闹，原本还有些许看热闹或心存疑虑的屯邻，此刻看向王西川一家的目光彻底变了。

那里面充满了敬畏、钦佩，甚至隐隐有一丝对于这种全新家庭观念的冲击与思索。王西川用最直接、最猛烈的方式，为自己，也为自己的九个女儿，在这靠山屯挣得了一份不容轻侮的尊严和地位。

院子里凝滞的气氛被热烈的掌声驱散，灶台那边重新响起了锅碗瓢盆的交响，浓郁的饭菜香气再次弥漫开来，将刚才那点血腥和戾气冲刷得干干净净。

王西川深吸一口气，将顶门棍递给旁边的王北川，脸上那慑人的寒气迅速敛去，重新挂上了作为主人的沉稳笑容。他抱拳环顾四周，声音洪亮而诚恳：“岳父、岳母，屯长老，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刚才一点家事，扰了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现在烦心事已了，咱们酒席继续！都请入座，今天务必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好！”

“西川敞亮！”

“来来来，入座入座！”

宾客们纷纷响应，脸上带着轻松和释然，重新落座。

孩子们也被大人安抚住，重新露出了笑脸。

大丫、二丫和三丫她们像几只受惊后恢复活力的小鸟，在母亲的示意下，又开始怯生生却又带着点小骄傲地给客人们分发糖果。

王西川走到主桌，对着一直安坐、面色平静的宋致远宋先生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歉意和无比的尊重：“宋先生，让您见笑了。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丑事，污了您的耳目。”

宋致远抬手虚扶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睿智，他缓缓开口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固为人伦常理。然，舐犊情深，护犊心切，亦是天性使然。你王西川维护妻女，其情可悯，其志可嘉。何笑之有？”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却又说得通透，既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又对王西川保护家庭的行为表示了理解和肯定。这让在场的屯邻们，尤其是那些识得几个字、懂得些道理的人，不由得对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右派”先生刮目相看。

王西川心中更是感激，再次躬身：“先生大义，西川感激不尽。”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屋里炕上依旧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黄丽霞，以及围在她身边，从大到小依次排开的八个女儿（玖儿在她怀中），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和柔情。

他转向宋先生，也对着全场的宾客，声音清晰而郑重地说道：“宋先生，各位高邻，正好今日大家都在，我想请大家再为我王西川做个见证！”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王西川走到里屋门口，对着炕上的黄丽霞和女儿们招了招手。黄丽霞会意，抱着玖儿，在大丫的搀扶下下了炕，领着身后七个高低错落、穿着新衣、小脸上带着紧张和期盼的女儿们，走到了外屋，在王西川身边站定。

从十岁的大丫，到九岁的二丫，七岁的三丫，六岁的四丫，五岁的五丫，四岁的六丫，三岁的七丫，一岁多刚会蹒跚走路的八丫，再到黄丽霞怀中刚满月的玖儿。

九个女孩，如同九棵沐浴在阳光下、正在努力抽枝展叶的小树苗，虽然稚嫩，却充满了生机。

王西川看着自己的九个女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疼爱。

他朗声说道：“我王西川，以前糊涂，亏待了她们娘几个。孩子们长这么大，连个像样的大名都没有，只有随口叫的‘大丫、二丫……九丫’！这像什么话？她们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无价之宝，理应拥有配得上她们的好名字！”

他转身，对着宋致远，再次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宋先生，您是文化人，学问渊博。西川斗胆，想请您今日，就在这满月喜宴之上，为我这九个闺女，重新赐下大名！要文雅的，响亮的，寓意好的！让她们从今天起，彻底告别过去，拥有一个全新的、值得骄傲的开始！”

此言一出，满院皆静！

给丫头们起大名？

还是九个一起起？

还请宋先生当场赐名？

这在这靠山屯，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就算是疼闺女的人家，顶多也就请屯里识字的给起一个，哪有如此郑重其事，还请“先生”赐名的？

而且一次还是九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宋致远。

黄丽霞紧紧抱着玖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跳得飞快。

大丫紧紧攥着衣角，仰头看着那位戴着眼镜、气质与众不同的老先生，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渴望和紧张。

其他的女儿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庄严，一个个站得笔直，小脸上满是懵懂又认真的神情。

宋致远看着眼前这九个如同阶梯般排列的女孩，看着王西川那无比真诚和郑重的眼神，看着黄丽霞和孩子们脸上的期盼，他那颗在困顿中沉寂已久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神情肃穆。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客套，而是微微颔首，沉声道：“蒙小王信任，宋某敢不从命。”

他踱步上前，目光缓缓扫过九个女孩，仿佛在端详九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院子里鸦雀无声，连灶台那边的妇女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屏息凝神地看着。

宋致远沉吟片刻，目光首先落在了站在最前面、年纪最长的大丫身上。

小姑娘虽然瘦弱，但眼神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和一丝坚韧。

“长女，”宋致远开口，声音清朗，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如同吟诵诗篇，“为诸妹之长，当如晨曦之阳，温煦明亮，引领方向。便取名——王昭阳。昭，彰明，显着；阳，日光，温暖。愿你心向光明，前程似锦，亦能温暖姊妹，是为长姐风范。”

王昭阳！

大丫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

昭阳！

这个名字，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小小的心房！

她不再是那个随意呼唤的“大丫”，她是王昭阳！

“谢……谢谢先生！”大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深深鞠了一躬。

宋致远目光移向二丫，她性子活泼，眼神灵动。

“次女，望你心境舒朗，志存高远，仰望星空，脚踏实地。便取名——王望舒。望舒，乃神话中为月驾车的仙人，亦指月亮。愿你能拥有月华般清朗通透的胸怀，亦有追逐梦想的勇气。”

王望舒！

二丫（现在该叫王望舒了）眨了眨大眼睛，虽然不太懂“望舒”的具体意思，但觉得好听极了，比“二丫”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学着姐姐的样子鞠躬：“谢谢先生！”

接着是三丫，她性格内向文静。

“三女，望你人生如锦绣华章，充满收获与美好。便取名——王锦秋。锦，锦绣；秋，收获之季。愿你生命如锦，年华似秋，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