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无情是皇家(2)(1/2)

章平公主见景宗犹疑,不顾康闾频频摆手示意慎言,反而上前一步,昂首直视天子,言辞恳切而凛然:“皇兄何不先问凌寒霜之女现下如何?这是闻选亲笔医案,诊其脉象玄滑、肝气郁滞、气机逆行,再受刺激恐致神智崩乱。柴育竟将只剩半条命的依依投入刑部大牢,那阴湿之地终日血腥弥漫,刑具森然,常人入内尚且惊惶,何况她一个重伤弱质女子?接连打击之下,纵不丧命,亦将成疯!臣妹知皇兄于其身份尚存疑虑,尚需时间查证,但求先放她出狱,寻静处悉心医治。终究骨肉血亲,臣妹实不忍见她沦落至此。”

景宗面色微沉。章平公主从未如此辞严气正地同他说话,即便昔日为应廉世求情亦未至此。他冷眼审视这个自幼被父皇骄纵的皇妹——她似乎从不匮乏,只需向父皇撒娇便能拥有一切,包括那位驸马。“皇妹是否言过其实?刑部之事,还是交由李丞相处置为宜。”

“臣妹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然此乃家事,自家人处置更为妥当。”

景宗面色愈沉,目光渐转晦暗,心下思忖:章平何以对他遗落民间的女儿如此上心,甚至愿承诺照拂?她究竟所图为何?

书房霎时沉寂如渊,让人压抑无比。章平公主坦然迎视着景宗的审视,不卑不亢,心中却百感交集。当年她素衣披发跪地祈求饶应廉世一命时,景宗高坐龙椅亦是这般冰冷漠然,一句“罪不容赦”便拂袖而去,最终圣旨改斩刑为腰斩。章平公主捧着圣旨指天怒骂,她恨透了景宗的冷酷,腰斩是何等残酷狠辣的极刑!受刑者不会立即死去,要清醒地忍受着躯体分离之痛,还不如砍头来的痛快。她的求情竟换来爱人“不得好死”之果。她亲眼目睹此生至爱生离死别,见他以肘撑地,蘸自身鲜血一笔一画写下十六个“恨”字。监斩官都掩面不忍,泣不成声。

章平公主一字一顿,毫无畏怯:“皇兄乃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所思所虑皆系江山社稷。这寻常人家的情分,于天下权重之前,自是微不足道。”

“章平,你放肆!”

玉瑄宫已是掌灯时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用完晚膳的应太后抬眼望了一下门外,淡淡问道:“还跪着呢?”

刘尚一面为她捏肩,一面轻声回话:“回太后,已跪整一日了。说是求太后垂怜,向皇上美言,宽恕十公主不敬之罪。”

应太后未答,就着宫女奉上的玉杯抿了口茶,含漱片刻,吐入盂中。刘尚继续揉捏着她的肩,向旁侍宫女递了个眼色,众人方开始撤去余膳。应太后素来节俭,晚膳不过六菜、三点心、二小菜。年岁既长,她偏嗜软糯清淡之物,多以蒸食为主,每样略尝两三口,唯粥饮多用些,故而菜饭剩了大半,一食盒便可装尽。

应太后忽叫住了拎着食盒正要退下的宫女:“等等,哀家那妹妹可怜见的,跪了一天也没进食,把这些赏了她吃吧。告诉她,用完便先回府去,哀家年纪大了,管不动事了,让她也别为儿女事过度操心了。操多了心,也没用,这儿女自有儿女福,管多便是仇。”

门外如太妃听完宫女传话,见食盒中所盛皆是残膳,仍叩谢恩典,跪地将饭菜吃得一干二净,连掉落饭粒亦拾起咽下。饭毕,却仍跪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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