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半朽临风树（2/2）

苏牧辞一听提及赵申，心陡然提起，谨慎应道：“不过是恰逢其会、路见不平，并不知什么阙觞门。都知既问起……可是已经抓到那人了？”

“呵呵，若真抓到了，此刻也不会来问公子了。”张廷见天色渐明，早市人声渐起，无意再多停留。转身欲离时却又驻足，意味深长道：“既然苏公子说是巧合，看在连大人面上，此事就此作罢。”

他略作停顿，唇边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日公子必非池中之物，今日我不妨再送个人情。扶苏城云家小姐半月前被黑虎寨掳去，如今三寨混战，他们的存粮撑不过正月。这个人情，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什么？敢问张都知如何知晓？”听说云依依被土匪抓入山寨，苏牧辞再也无法故作沉稳，脸色已然大变。

候正司无所不知。张廷翩然远去，今日自有报信之人到驿站，公子静候便是。

苏牧辞还欲想问，张廷已经翩然而去，留下苏牧辞忧心忡忡。

而此时连愕已从端淑仪太后的玉瑄宫出来，在刘尚的陪同下，沿着宣佑门的甬道出南北外廊横门。头发花白的连愕在初阳的照射下显得老态尽显，他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蹒跚而行。刘尚一身紫色官服随行在侧，他与连愕年岁相当，却身材挺拔，鹰视狼步。他比连愕官职高，行动间却对连愕照拂有加，总落后连愕一步前行，又在连愕踉跄之时适时扶住，时不时宽慰他几句。

这份恭敬源于当年旧事：连愕曾救过尚是小黄门的刘尚一命。彼时连愕为应丞相得意门生，已是绯衣加身，虽为散官之职，却有行走门下省之权。刘尚因年轻不懂规矩，屡遭其他太监刁难，一日竟将偷窃如太妃玉如意的事栽赃给他，刘尚险些被杖毙，幸亏连愕为他洗清冤屈，救了他一命。刘尚感恩于心，后学会了察言观色，行溜须拍马之能事，更是凭借自己的聪慧补入内侍黄门。不久，又被提升为入内西头供奉官，后随将军夏炎征伐北固。行军打仗期间，刘尚研习兵法，因善于观察形势，突显了军事才能。北固大捷后，得尚为成安王的定宗赏识成了随侍太监。定宗即位后，刘尚又进了藻德宫服侍应兰岑，深得应兰岑信任。泰德之耻后扶持景宗即位有功，亦被景宗委以重任。景泰二年，明州经略使束垈妄杀无辜，引发民怨，百姓揭竿而起。景宗下令刘尚前往镇压，并严令西北诸将皆听刘尚节度。农民起义被成功镇压后，景宗加封刘尚为宣州观察使、宣政使、入内副都使，又再升他为宣庆使，着他监管刑狱之职。

刘尚的平步青云，却知恩图报，连愕此次出使可谓是出力不讨好，景宗为平民怒，想流放连愕。是刘尚求情端淑仪太后，方得景宗宽赦连愕，改为贬谪回乡，永不录用。

快到正曜门，连愕请刘尚留步，再次道谢。

刘尚目送连愕出宫门，对身旁的张廷叹道：为臣之道，但求死得其所。你须谨记，莫要行差踏错。

张廷知道刘尚在点自己，谄笑道：“有父亲在，儿子定不会走错路。”

但愿如此。刘尚意味深长地看了义子一眼，转身步入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