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话几许凄凉(1/2)

赵卿卿望着凌寒霜颤抖的指尖,不由轻叹:你能明白,也是通透之人。一入贱籍,终生贱籍,便是赎身都不得。但妈妈不是个无情人,只能成全你这最后之心,让赵申领了他,你们去角门叙话吧。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雨丝绵密如织,将卿香楼的朱红栏杆洗得发亮,像是要把这满楼的脂粉香气都冲刷干净。雨滴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恍若点点替人弹泪。

有些事情避开了,以为伤的只是自己,却不知也伤了人。赵卿卿轻抚她的肩,再劝道:今日不如说明了,把这心诉了,该了则了了。

没什么了不了的,早没了干系。凌寒霜星眸含泪,不停摇着头,鬓边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当年我于他不过是百钱之恩,妈妈让他把钱还了便是,这缘就当了了。

赵卿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眉间的花钿在烛光下愈发鲜艳:百钱之恩?你莫不是有恩与他?

凌寒霜望向窗外迷蒙的雨幕,目光穿透雨帘,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遥远的春日。

那日在建安城街头...她轻声说着,神思淡然,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我欲去买些笔墨,当马车从羽角巷过时,忽听外面吵闹...

随着她的讲述,那日仿佛重现眼前。马车里的千金小姐掀开绣着缠枝莲的轿帘,看见一个青衫书生被两个壮硕的伙计推搡着,他的书箱被扯开,纸页散落一地。那书生虽然狼狈,却仍挺直脊背,像一株不肯弯腰的青竹,在春风中倔强地摇曳。

...我见他风光霁月、谦谦君子,不忍看他被欺,便让婢女将银子送了给他。凌寒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玉镯,那玉色温润,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凉的手腕,本想着萍水相逢罢了...

赵卿卿注意到她说到此处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从未出现过。

怎料后来家中设宴,他竟成了父亲的门生。凌寒霜淡淡一笑,他说...他日高中定要来提亲。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一阵风卷着雨丝从窗缝钻进来,吹灭了案上的红烛。凌寒霜没有去点,任由阴影笼罩了半边脸庞,垂眸处愈发楚楚动人,带着说不尽的哀愁。

赵卿卿心中了然,叹道:今日若不见,他日怕是难了。我知他即将去岳昜城上任,你若执意不见,我代你去把他回了吧。

牵扯了他的一生,非我所愿。凌寒霜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动,如星河倾泻,妈妈只需提及他家中的老母...他最是孝顺。

凌寒霜的手指猛地收紧,玉镯磕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融入雨声中。自那日建安城一别,她以为一切已经终了,此生再不会相见,谁能想到他竟寻了自己三年,像执着的飞蛾,明知是火也要扑来。

赵卿卿点点头,鬓边的金步摇随之轻晃,放心,妈妈自会说话,只这以后你勿要怪妈妈。

我意早已决,唯感念妈妈的恩情。凌寒霜走向妆奁,从最底层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囊。解开系带,一支海棠白玉簪静静躺在丝绢上。簪头海棠雕工精细,花瓣薄如蝉翼,在烛光下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消散。这是苏逸康中举那日所赠,用了他全部积蓄,也是她最后的珍藏,只是簪子已折。

请妈妈将此物还给他。她闭上眼,长睫轻颤,将锦囊递给赵卿卿,就说...与君离别意,此生不复见。

赵卿卿欲言又止,终是接过锦囊,忍不住最后问道:你当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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