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帘幕锁重门(2/2)
可纵使这般满腹委屈,王瑾琀也不敢做声,只闷着头,听着数落,忍耐着二妾的轻讽,对云老太太的孝敬依然如故,却从不对云易尚言语一句。
这日,素玉因娘家舅舅病逝,大早上便来找王瑾琀支取丧葬钱。王瑾琀依着往年的份例支了十两银子,素玉嫌钱少,不依了。
“上年便是珍婶子家的外弟死了,都给了十五两银子,我怎么也是家里的姨娘,竟还不如个管家婆子有脸不成。”
王瑾琀虽善管家,这嘴却最不伶俐,每每都是安抚为先。先请她坐下,又亲奉了杯茶,缓缓道:“这并不是薄了二妹的脸面,珍婶子的外弟原是平安州的捕快,往年老爷路过州府经商之时,没少了他的帮衬照顾。这上年疾病死了,珍婶子实是没告诉老太太,还是老爷听人说起方知此事,让我依着规矩给了他五两银子,老太太那边的体己又凑了十两,一并给了珍婶子。”
素玉听了愈发光火,“依着姐姐的意思,我娘家没势,一种田的佃户人家,没得个让人攀附的家世。便是这死了一般的亲戚,也赶不上家生奴才的脸面,得不了老太太赏几两碎银子。”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翠喜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道:二姐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奶奶掌家,自然按规矩办事。咱们的肚子不争气,老爷就小姐一个孩子,以后这家业都是大小姐的,您何必为了几两银子闹得不痛快?不拘哪日里被逐了出去,你上哪说理去!
她这话明着劝架,实则火上浇油。素玉果然被激得更加恼怒,指着王瑾琀道:“我却不知什么理,因为这家就没个道理可说。咱就说说,自从那个短命的死了后,这些年,老爷连我们两个人的门边都不带摸的。老太太也说了老爷子嗣太少,总没得让我们两个在成日里守活寡。若是我们也有大奶奶你伺候老爷的这日子头,谁肚子里装不下个孩子,抱在屋里,还是个亲亲生养下的呢。”
眼见着没城府、性子又急的素玉被挑唆着说出了家里最隐晦的事,翠喜抿嘴一笑,缩回了身子,躲闪进了自己屋内,却让丫鬟彩云继续在那院中听热闹。
王瑾琀性子温和,最不善与人争执,此刻被素玉这般指着鼻子骂,气的脸色煞白,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身旁的丫鬟彩月见自己主子被欺负,上前替自己主子分辩道:“自古从没个偏房说正房霸着夫君的,我们奶奶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妻,生同床,死同穴。二奶奶今日说的话句句都让人笑话,且不说你这话里话外的粗糙,便是老太太素日里定下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这彩月虽不过十一岁年纪,却比素玉高半个头,圆圆的脸蛋配着壮实的身板,横在前面却好似块门板。素玉踮着脚,都未能高过她,让素玉气焰瞬时减了几分,想也是知道那后一句犯了老太太的忌讳,这话传到老太太那里也讨不到好处,愧的低下脑袋,揉搓着帕子。想回去,却又舍不下那几两银子,想着再分辩一二,半天支支吾吾却想不出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