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虎帐夜谈(1/2)

官兵营地扎在一片背风的土丘后,远看只是些不起眼的灰帐篷,近看才知戒备森严。壕沟、拒马、哨塔一应俱全,巡逻士卒甲胄鲜明,眼神锐利,透着一股边军特有的剽悍与肃杀。我们这三十余残兵败将,被无声地围在中间,如同羊入狼群,每一步都踏在刀刃上。

那黑甲将领——他自称姓张,乃青州驻泊都监——将我们安置在营地边缘两顶破旧帐篷里,留下四名持矛军士看守,便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候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帐篷里弥漫着霉味和汗臭。我们将昏迷的栾廷玉和重伤的石彪小心安置在干草铺上。张嫂和孙小妹打来少许清水,为他们擦拭伤口。其余人或坐或卧,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沉寂。外面士卒走动的甲叶碰撞声,如同催命符,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我坐在帐口,掀起一角毡帘,暗中观察。营地布局严谨,士卒行动有序,绝非寻常地方厢军,倒像是久经沙场的边陲精锐。他们为何出现在这远离州府的荒原?追剿梁山溃兵?还是……另有所图?那张都监看我的眼神,探究多于敌意,他提及“重要人物潜逃”,究竟所指为何?

夜色渐深,荒原风寒刺骨。帐内鼾声渐起,是极度疲惫后的昏睡。我却毫无睡意,日月双刀横在膝上,指尖冰凉。栾廷玉气息微弱,石彪偶尔在梦中痛苦呻吟。前途未卜,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脚步声,停在门口。毡帘被掀开,一名亲兵模样的军汉低声道:“扈姑娘,都监有请。”

该来的终究来了。我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对惊醒的李教头微微颔首,示意他稳住众人,随即起身,按刀而出。

张都监的军帐在营地中央,比其他帐篷宽敞许多,内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案、一灯而已。他卸了甲,只着一身暗青箭袖,正就着油灯查看一幅摊在案上的地图。灯光摇曳,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不出喜怒。

“坐。”他未抬头,指了指案前一个马扎。

我依言坐下,脊背挺直,目光扫过地图。图上山川勾勒精细,梁山泊、祝家庄、独龙岗乃至黑云涧的位置赫然在目,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朱笔小字标注,似是兵力部署、粮道线路!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图,绝非寻常官军所用!

“扈三娘,”他放下手中朱笔,抬眼看向我,目光如炬,“一丈青的名号,张某素有耳闻。祝家庄前生擒王英,黑云涧力抗孙立,好手段。”他语气平淡,似在陈述,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都监过誉,败军之将,苟全性命而已。”我谨慎应答。

“败军之将?”张都监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能从那‘归墟’秘境脱身,岂是寻常败军之将?”

我心头剧震,瞳孔骤缩!他竟知“归墟”?!果然是为秘境而来!

“不必惊讶,”他似看穿我心思,指尖点了点地图上黑云涧的位置,“张某奉命追查梁山贼寇与一伙窥伺我朝龙脉的妖人勾结之事,对那处前朝遗存的‘归墟’秘境,知晓一二。只是没想到,姑娘竟能从中走出。”

龙脉?妖人?我脑中轰鸣!云先生他们是……窥伺龙脉的妖人?那秘境关乎朝廷龙脉?这牵扯,远比想象中更大!

“都监此言何意?小女子误入险地,只为逃生,并不知什么龙脉妖人。”我强压惊骇,矢口否认。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张都监盯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五脏六腑。帐内空气凝滞,油灯噼啪作响。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气氛稍缓:“姑娘不必紧张。张某若认定你是妖人同党,此刻你已身在囚车,而非在此帐中叙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我知你遭遇。扈家庄惨案,朝廷亦有耳闻。你与梁山,有血海深仇。而如今梁山内乱,孙立败走,秦明与宋江貌合神离,正是剿贼良机。”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张某需要一个人,一个熟悉梁山内部、又与其有深仇大恨、且……从‘归墟’中生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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