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云涧的篝火与暗涌（2/2）

“粮草还能支撑几日？”这是生存的关键。

“省吃俭用，不足十日。”李教头面色凝重地接口，“药材也快见底了，好几个弟兄伤口化脓，高烧不退……”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希冀。之前我处理伤员的举动，显然让他们将我视为了唯一的希望。

十日……我心中飞快计算。坐吃山空是绝路，必须尽快找到补给来源，或者……主动出击。

我的目光与栾廷玉相遇。他也在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在等待我的决断。经历了生死与共，我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对峙和试探似乎淡了些，但一种更复杂的、基于现实利益的依存关系开始浮现。

“教师，”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疼痛，声音尽量平稳，“当下有三件急务。第一，全力救治伤员，稳定军心。第二，立即派出最机警的哨探，摸清周边三十里内梁山哨卡分布、粮道情况，以及……有无可供我们利用的山寨或村落。第三，”我顿了顿，看向洞内泾渭分明却又不得不挤在一起的两拨人马，“需尽快将你我两部人马彻底整合，统一号令，否则，内耗必生祸端。”

栾廷玉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想到我重伤初醒，思路竟如此清晰直接。

“伤员救治，某已让懂些草药的石彪协助孙小妹尽力而为，但……”他看了一眼那几个昏迷发烧的伤员，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缺医少药，难有起色。

“药材我来想办法。”我斩钉截铁道，“小妹，把我之前让你收好的那些药草拿来。” 孙小妹连忙从一个角落里捧出几个用干净布包裹的小包，里面是我坠崖前采集和炮制的一些地榆、蒲公英等消炎止血的草药，数量很少，但聊胜于无。

我强撑着，在李教头和孙小妹的搀扶下，挪到重伤员旁边。无视他们惊异的目光，我仔细检查伤口，清理脓液，重新敷上捣烂的草药。动作因虚弱而缓慢，却异常专注和熟练。洞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那些原本带着隔阂和怀疑的眼神，渐渐被一种混杂着惊奇、依赖和一丝敬畏的情绪所取代。在这个缺医少药的环境里，能救命的手段，就是最大的权威。

栾廷玉一直默默看着，末了，才开口道：“第二、第三件事，某亦有同感。哨探已派出两批。至于整合……”他目光扫过洞内，“三娘既有章程，不妨直言。”

我知道，这是将指挥权进一步移交的关键时刻。我沉吟片刻，道：“混编已成，但需明确权责。我意，设一前哨营，专司探马、警戒，由石彪统领；设一战兵营，负责攻坚守御，由李教头统领；设一辎重营，管理粮草、医护、杂役，由……由孙小妹暂领，我亲自督导。三营之上，设一议事堂，重大决策，由我、教师、李教头、石彪及营中推选之头目共议而定。教师以为如何？”

这套架构，借鉴了现代组织的扁平化管理，削弱了栾廷玉个人对旧部的绝对控制，将权力分散到具体事务中，并通过议事堂进行集体决策，我则通过掌控关键的辎重（尤其是医护）和最终拍板权，占据主导。

洞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栾廷玉。他的脸色在篝火映照下明暗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棒。这无疑是在分他的权。

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在洞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三娘果然……非同凡响。好！就依此议！”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我心中警铃微作。但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

“既如此，”我强打精神，目光扫过众人，“各自归营，整肃人员，等候号令！黑云涧，将是我们新的起点！”

众人轰然应诺，眼神中重新燃起斗志。

篝火依旧噼啪作响，映照着洞中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危机暂解，但更复杂的权力博弈和生存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我与栾廷玉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黑云涧的篝火，既能取暖，也能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