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砺刃(1/2)

下午,指挥部会议室。

夏尔、汉斯、安娜(学院现任负责人)、雅各布(涉外情报局长),以及几位主力团团长围坐在长桌旁。汉斯已经简单清洗过,换了干净衣服,但眼眶深陷,伤痕累累的手握着茶杯时仍在微微颤抖——那是过度透支灵性后的神经性后遗症。

“情况就是这样。”汉斯汇报完毕,声音依旧嘶哑,“帕瑟堡大会成功召开,四十三国代表签署《联合宣言》,国际工人协会成立。但归途遭遇第六处伏击、‘契约天使’梅菲斯特·费勒斯的拦截,以及公正天使的介入……最后在灰狼坳,罗贝尼的游击队用三三制交叉火力击退追兵,我们才得以脱身。”

会议室一片死寂。

“契约天使……序列2……”雅各布低声重复,这位情报头子脸色发白,“那是‘资本’途径在人间的最高执行者之一。祂亲自下场,意味着我们已经被列为必须清除的‘不良资产’。”

“公正天使给了维克多同志一只手套,能暂时拉平规则。”汉斯补充,“但梅菲斯特说,一个月后会再来。”

“一个月。”夏尔手指敲击桌面,“也就是说,最迟大陆历380年6月17日,我们将面临序列2的亲自清算。”

压力如山崩般压在每个与会者心头。

“但也有好消息。”汉斯深吸一口气,看向夏尔,“夏尔同志,我回来路上,观察到一些现象——格罗夫省防军的巡逻频率降低了至少三成,边境哨卡换成了老弱兵员,纽曼市方向的物资运输车队规模缩水一半,而且……运的都是粮食和被服,几乎没有军火。”

夏尔猛地抬起头:“你确定?”

“确定。我在边境潜伏了两天观察。而且,罗贝尼游击队最近一次袭击运输队,俘虏的押运军官说,格罗夫总督接到帝都严令,必须在半个月内抽调两个满编营、以及库存的三分之一火炮和弹药,经由铁路紧急运往西线。”汉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西线‘铁堡-哭泣者河’防线吃紧,奥凡帝国发动了春季攻势,罗兰-卡森迪亚联军损失惨重,急需后方补充兵力和物资。”

会议室里的气氛陡然变化。

“抽调两个营?”安娜飞快计算,“格罗夫手下总共就六个营的省防军,再加一个贵族私兵联队。抽走两个主力营,他的机动兵力直接腰斩。”

“不止。”雅各布接话,从怀里掏出情报卷宗,“我这边的消息:过去一个月,葛培省南部三个白区县的税赋提高了五成,强征‘战争特别捐’,引起大规模民怨。格罗夫为了凑足帝都要求的物资数额,把手伸向了中小地主和商人,内部矛盾激化。另外,他派驻在黑风峡监视我们的那个营,上周被调回纽曼整编,准备西运,现在黑风峡防线由一支新招募的民兵队接手——战斗力约等于零。”

夏尔站了起来,走到墙上的大幅军事地图前。他的手指从代表石鸦镇的红点出发,向东划过黑风峡,向北指向纽曼市,再向西延伸到葛培省与帝都交界的山脉。

“格罗夫兵力空虚,内部不稳,民心背离。”夏尔的声音越来越稳,越来越亮,“而我们——”

他转身,目光扫过全场:

“红军经过半年整训,主力‘钢铁团’‘先锋团’‘赤卫团’满编且装备齐全,新式步枪配备率达到七成,每个团都有一个炮兵连。”

“民兵总队经过轮训,可动员参战兵力达三千人,虽然装备较差,但土气高昂,熟悉地形。”

“根据地春耕已完成,粮食储备充足,群众基础稳固——我们推行土改的十七个村子,没有一个被格罗夫策反,反而向我们秘密输送了大量情报。”

“最重要的是——”夏尔一拳轻轻砸在地图上纽曼市的位置,“维克多同志回来了。帕瑟堡大会的成功,意味着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国际声援的火种已经播下。”

他停顿,会议室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时机,”夏尔一字一顿,“到了。”

“但维克多同志还在昏迷。”安娜提醒,“伊尔莎同志重伤。没有主席的批准,大规模军事行动……”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做两件事。”夏尔坐下,恢复冷静的指挥官姿态,“第一,全力救治维克多和伊尔莎同志。第二,立即开始制定详细的战役预案。一旦主席苏醒并能做出决策,我们要拿出成熟的方案,而不是临时讨论。”

他看向众人:“同意吗?”

“同意!”

“附议。”

深夜,总医院一号监护室。

维克多·艾伦睁开了眼睛。

没有茫然,没有恍惚。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在睁开瞬间就已恢复清明,尽管眼底还残留着血丝和深深的疲惫。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无处不在的酸痛和胸腔里火烧般的空乏——灵性枯竭的典型症状。

然后他嗅到了消毒药水和草药混合的气味,看到了粗糙但干净的天花板,听到了窗外隐约传来的、熟悉的石鸦镇夜巡队的口令声。

回家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尝试移动手指。关节僵硬,但能动。

门被推开,玛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粥走进来。看到维克多睁开的眼睛,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走到床边。

“醒了就自己喝。”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老药头说你要补充体力,灵性的恢复只能靠慢慢养。”

维克多试着撑起身,肌肉的撕裂感让他皱了皱眉。玛丽没有扶他,只是看着他自己一点点坐起来,靠在床头。

“伊尔莎呢?”他问,声音沙哑干涩。

“隔壁,输血后高烧退了,还在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了。”玛丽把碗递给他,“你昏迷了三天。夏尔和汉斯已经做了初步汇报和部署。”

维克多接过碗,小口喝着温热粘稠的药粥。谷物和草药的苦涩在舌尖化开,暖流滑入胃部,驱散了些许寒意。

“说说。”他简单地说。

玛丽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汉斯的汇报、夏尔的分析、以及当前葛培省的敌我态势。没有修饰,没有情绪,只有事实和数据。

维克多安静地听着,粥碗见底时,他也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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