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闲棋与火光（2/2）

“市政厅的狗腿子！”小布朗啐了一口，“那我们怎么办？把他赶走？”

“不，”维克多再次否定了简单的处理方式，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既然知道了他的底细，他就更有价值了。市政厅和警察系统，与工厂主、贵族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利益纠葛和权力争夺。”

他看向众人，眼中闪烁着战略性的光芒。就在这时，夏尔接口道，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沉稳有力：“我们可以给他看我们想让他看的东西。”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他，连夏尔自己也微微一愣，他感觉自己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比如，让他觉得我们更害怕‘宪政维新会’抢走工人的支持，或者……让他觉得我们只是一群只知道抱怨、成不了气候的乌合之众。” 当他阐述这个想法时，那股温热的力量似乎在随着他的话语轻轻鼓动，让他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脊背。

维克多有些惊讶地看了夏尔一眼，随即眼中露出赞许：“没错！我们可以通过威特，反向传递消息。夸大‘宪政维新会’对现有秩序的‘威胁’，暗示工人们在贵族的压榨和资产阶级的蛊惑下，已经如同干柴……这会把市政厅和贵族的注意力，更多地引向我们的资产阶级‘朋友们’。”

夏尔用力点头，他感受到维克多的认可，也感受到自己体内那新生的、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正在与维克多身上那股更明亮、更炽热的力量隐隐共鸣。他明白了，这就是“真理之火”的传承，不是在口头上，而是在共同的斗争和坚定的信念中，悄然传递。

“没错。为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维克多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但这是我们借力的虚招。真正的实招，是我们必须尽快摸清‘宪政维新会’的底细，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有多大力量。鲍里斯身上的线索指向‘黑橡木酒馆’，玛丽，你那边……”

玛丽立刻接口：“我表妹已经答应帮忙留意了，她就在河畔区洗衣房，不会引起注意。”

“好。这条线由玛丽单独负责，直接向我汇报。”维克多分配任务，“至于威特，夏尔，你来负责和他‘交心’，偶尔‘不小心’泄露一些我们想让他知道的东西。小布朗，你们小组保持常态，但眼睛要亮。”

安排妥当，众人散去。窝棚里只剩下维克多一人。他走到墙角，看着那块被威特动过的砖头，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反而因为夏尔身上那刚刚萌芽的、同源的力量而感到一丝宽慰。火种，正在播撒。

威特的身份明确了，但他带来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从模糊的猜测，转移到了更复杂、更普遍的世俗权力博弈场。“真理之火”这簇微光，不仅要在贫民窟燃烧，如今也被官方的暗探所记录。

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网的丝线由贵族、资产阶级、警察共同编织。而他和他的工友们，必须在这张网合拢之前，找到属于自己的剪刀，或者……成长为能撕裂这张网的火焰。

他拿起炭笔，在粗糙的纸片上，缓缓写下“宪政维新会”、“市政警察”这几个关键词，并在它们之间画上连线。他的敌人，或者潜在的对手，轮廓正逐渐清晰。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晰感也在他心中升起。知道了潜在的监视者是谁，身在何处，总比在黑暗中盲目摸索要好。而且，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奋战了。

这场斗争，才刚刚进入更广阔的舞台。而他对威特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势力，依然保留着一丝无法证实的、源于本能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