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2）

万千生灵的窃窃私语在耳畔回响，虽纷杂难辨，却清晰传来宽恕之意。

对妖族因果，黄隆照单全收——反正债多不愁。

当接下因金乌作乱而亡的生灵因果时，顿觉元神澄澈，灵魂如卸重负般暴涨。

此刻方知，这些消散的正是缠身业力。

若积攒过多，纵是圣人也难逃天道审判。

届时生死祸福，全看罪孽深浅。

恍惚间，黄隆看见无数妖魂。

虽得他们谅解，但那弥漫的悲怆仍令他眉头紧锁。

每次战端开启，必有流血牺牲。

望着他们痛苦的模样，黄隆长叹道：

我实在无计可施，唯今之计，只能让你们归入龙族。”

众妖魂却纷纷摇头。

“不如这样，你跟我们去梦里走一遭。

待这场梦醒，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

黄隆闻言瞪圆了眼睛，略一思忖便痛快应下。

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见他这般反应，众人脸上浮现出喜色。

他们郑重其事地对黄隆说：“既如此，咱们就说定了。

待梦醒时分，前尘往事尽数勾销。”

黄隆颔首应允，眼中却掠过一丝怅然。”放心，我自会妥善处置。”

话音未落，众人已挥袖施法。

黄隆未作抵抗，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当黄隆再度睁眼，周遭景致已全然不同。

正茫然间，忽见几个形貌古怪的小妖凑上前来。

虽记忆模糊，黄隆隐约察觉此处并非归宿，偏又想不起究竟。

“诸位瞧着面善。”

黄隆试探着笑道。

谁知众妖闻言竟露出无奈神色，拍着他肩膀催促：“莫说闲话，快随我们采蘑菇去！”

这些小妖身背竹篓，黄隆这才惊觉自己身形竟也变得矮小。

穿过草丛时，茂密的草叶宛如参天巨木，令他暗自诧异：原来妖怪也有诸多不便。

“记住，”

领头的小妖抽动着鼻子指点，“蘑菇最爱潮湿处，贴着草根嗅就对了！”

黄隆点头应着，却对背上竹篓颇不习惯：“非得背着这个？”

“自然要背！”

众妖异口同声。

他们待黄隆倒是亲切，七手八脚递来特制的镰刀——用兽牙与木棍捆成。

可刚割下一朵蘑菇，竹篓就已塞得满满当当。

黄隆忽然醒悟：这些所谓妖怪，倒更像是传说中的小矮人。

同伴们见他首战告捷，纷纷围上来称赞。

黄隆摆手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跟着指引来到一处洼地，但见坑中堆满新鲜蘑菇。

其他小妖见了黄隆都笑脸相迎。

在这方天地里，黄隆只感受到纯粹的温暖，全无尔虞我诈，每个生灵都洋溢着蓬勃朝气。

黄隆注视着他们，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始终想不通，为何这些小妖之间竟无半点争夺资源的迹象。

难道修炼对他们而言当真毫无意义？

这个念头让黄隆愈发好奇。

他走到一只小妖跟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当真不在意修炼之事？”

被问的小妖神色一僵，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黄隆：“即便在意，又有何用？”

他们答得敷衍，黄隆却点了点头，继续追问：“日日采摘这些蘑菇，对你们究竟有何益处？”

他盯着地上的蘑菇，可无人应答。

小妖们只顾埋头采摘，无暇理会黄隆。

这般情景令黄隆面色微沉。

他站在群妖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只得皱眉叹息。

先前与他搭话的几只小妖见状，连忙拉住他劝道：“莫再问这些了，他们不会答你的。”

黄隆闻言，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看来你们果真不在乎修炼。”

众妖齐齐点头，神色坦然：“早知我等与修炼无缘，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处。

与其争抢，不如在此采菇度日。”

黄隆听罢大笑，环顾四周后反问道：“终日采菇，真能安稳？若有强者来袭，你们岂非任人宰割？”

他言辞犀利，神情肃然，可小妖们只是摇头，疲惫答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唯有顺其自然，无处可逃。”

见他们神色黯然，黄隆终是颔首：“也罢，我明白了。”

他语气淡然，眼中却暗藏波澜。

小妖们察觉他的心思，欲言又止。

黄隆忽而笑道：“若真有人来犯，我必先护你们周全。”

众妖依旧摇头，神色漠然。

黄隆凝视他们，心中困惑愈深——难道他们连生死都置之度外？

念及此，黄隆眉头紧锁。

但因记忆残缺，他未再多言，只是默默跟随众妖继续采菇。

他心不在焉，见菇便采。

待众人聚拢查验时，赫然发现黄隆所采尽是毒菇。

“快扔掉！”

众妖惊恐失色，手忙脚乱地将毒菇抛远。

黄隆尚未解释，便被他们团团围住：“往后你只需在此看守蘑菇，莫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