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来自现代的良药(2/2)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空寂的厅堂与跳跃的灯影。就在这时,阿叶猛地拽过身旁的阿芽,用尽全身力气般,“噗通”一声!两具纤瘦的身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冰冷的青石板,发出结结实实、令人心口一缩的闷响。

“恩人!”阿叶的声音干涩得似砂纸摩擦,却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仿佛这已是她最后孤注一掷的机会,“姑娘救我们性命于水火,更厚葬爹娘……这泼天的大恩,我和阿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怕也是还不清了!”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那光芒深处,是彻骨的悲凉与哀求,“这世道,失了清白的女子,便如断梗飘萍,无处可依!我们姐妹愚钝,唯幸早年随爹娘流落江湖,学了几招粗浅拳脚,也做得劈柴烧火、洒扫庭除……求姑娘收留!纵然是端茶倒水、刷洗马厩,做那最卑贱的粗使活计,我们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只求……只求一个能挡住风雨的安身立命之所!”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阿芽被姐姐紧紧攥着,额头被迫重重触地,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惧与对姐姐全然的依赖。她努力仰起脖子,细弱的声音因恐惧打着颤:“我……我、眼睛尖!姐姐跟人动手时,我能帮、帮忙!求姑娘……行行好,留下我们吧!”

昏黄的灯火映照着青石板上那两抹刺目的红肿,林中那一幕,姐妹俩不顾一切互相保护的惨烈画面,再次刺痛她的心。

她焉能不懂?所谓的“拳脚”、“粗使”,是她们仅有的、能递出的、试图证明自己“非无用之物”的东西——只为了让这份恩情的承收,显得不那么纯粹是怜悯与施舍。

这世道,套在女子身上的贞洁枷锁,竟如此沉重残酷。

心头无声地掠过一丝沉重的叹息。季墨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弯下腰,一手一个,托住她们冰凉的肘弯,稳稳地,将这两个几乎被压垮的灵魂从冰冷的地面扶起。

她的声音不高,却沉静、坚定,如同磐石落地:“既然你们有此决心,又有拳脚在身,那便留下吧。”目光扫过尚带泪痕的阿芽,再落定于神情恍惚却倔强的阿叶脸上,“伤好后,好好练练本事。具体如何安置,待回到府上再细说。

在我这里,”她顿了顿,字字清晰,“没有牛马,只有能护己、能助人、能并肩闯出生路的同伴。安身之处,我给你们;前方的风雨,我自当先扛!”

“恩人——!!”阿叶喉间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紧箍的心弦轰然崩断,滚烫的泪水决堤般奔涌而下,冲刷着几日来的绝望。这泪水不再是深渊的咸涩,而是漂泊太久,终于抓住一截浮木,触及彼岸的滚烫激流。她死命攥着妹妹阿芽的手,仿佛抓住唯一的支柱,深深、深深地弯下腰鞠躬,哽咽已让声音支离破碎,却每一个音节都饱蘸了重生的分量:“姑娘……再造之恩!从今往后,我(阿叶)、小妹(阿芽),此心此命,永世相随!”

季墨微微颔首,对候在灯影里的冬月道:“冬月,带她们去歇息,备些温水和药膏,看看伤处。”

昏黄的灯火摇曳,映照着冬月引着姐妹俩步入后院的身影,渐渐消融在愈发浓重的夜色深处。季墨独自立于厅中,目光投向窗外无垠的深蓝夜幕,那墨黑的苍穹仿佛蕴藏着未知的惊涛骇浪。

然而,一丝几不可察的清浅弧度,悄然掠上她的唇角——这对能在绝境中互相依偎、搏出片刻生机的姐妹花,收在身边,或许真能成为一份助力。

前路固然艰险叵测,但这暗夜里悄然点起的两朵小火苗,虽微弱,却已然将四周的冷寂逼退了几分,连带着未来那看不见的漫漫长途,也隐约透出些许温暖而明亮的可能。